不过他忍住了。
薇尔诺不喜欢别人随意干预她的战果,她攻打每一颗星球都有她的目的, 他不想打乱她的计划,但他可以处置那个卑鄙可恶的贱民。
毕竟这可是薇尔诺送给他的礼物。
薇尔诺微微颔首,示意身体状态良好,重伤的声带发出嘶哑的声音:“好多了陛下,让您费心了,祝您生日快乐,但请您以后不要再做出亲赴前线的事了,这太危险了。”
菲尔米诺会在今日出现在这里,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薇尔诺谨慎地看着他,心中隐约弥漫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菲尔米诺做事一向随性,他是所有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听到薇尔诺的“关切”嘱咐,菲尔米诺温和地笑了,碧蓝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莹光,语气柔软地说道:“但我想见姐姐嘛,我真的很想你。”
亲赴前线并非是一时兴起的念头,薇尔诺此趟出征,两人已经八个月又十七天没见过面了,菲尔米诺忍了许久,终于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来与薇尔诺团聚:“更何况我也想在生日当天收到姐姐亲手为我准备的礼物啊。”
菲尔米诺说着抬起终端调出方才某位军官发来的影像,展示在薇尔诺的眼前,轻声说道:“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寂静淡漠的紫眸在看到影像的一瞬间倏地瞪大,潜藏在无波静水之下的情绪瞬间冲破三尺冰封奔涌而出,礼节、距离、伪装全被抛掷脑后,薇尔诺立刻伸手抓住了菲尔米诺的手腕,颤抖的指尖带着仿佛能握碎腕骨的力道。
薇尔诺:“他现在在哪里?”
被子弹贯穿的喉咙经过医疗仓的治疗仍旧损伤严重,像是在磨刀石上推磨一般顿涩刺耳。
薇尔诺:“裴决现在在哪里!”
她记得自己直接穿过了机关,赶在众人到来之前确定了裴决的状态与寻常无异后制服了他,将他从战舰中带出单独安置在地牢,并且下令没她的允许谁都不许提审他,而后……
而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赤红的色彩染上紫瞳,无法抑制的痛苦顷刻之间淹没了薇尔诺的意识,自责、愧怍、震惊、绝望化作锋利的刀刃齐齐没入心脏:
他对裴决做了什么?
她又对裴决做了什么?
她处心积虑活捉裴决是想在回程途中伺机放他离开,但却因此害裴决受尽了凌/虐与欺/辱!
她到底对裴决做了什么!
薇尔诺看着菲尔米诺,忽而觉得那枚放置心脏间的炸弹、沉重的使命与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果裴决不在了,那她也不想再与这个肮脏的世界虚与委蛇,她……
一旁的检测仪器发出数值异常的警报。剧痛自腕间传来,菲尔米诺看着薇尔诺胸前逐渐浮上赤色的绷带,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席卷了他的心脏:“姐姐,你先别生气,那个贱民现在在地牢里,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下个月的国庆日上我会当众处决他为你出气的,你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薇尔诺看着那双清澈又残忍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令人窒息的痛苦,缓缓放开了菲尔米诺:“抱歉陛下,是我僭越了。”
裴决还活着。
至少他还活着。
冷静。
她必须冷静。
检测仪器的警报招来了数名神色紧绷的随军医护,薇尔诺上将的主治医生站在病房门口,背后渗出一片冷汗,抬手敲了敲门,在皇帝陛下的准许下带人走进了病房,检查监测数据,指挥医护们为上将更换沾上血污的绷带纱布。
然而他们还没碰到上将的身体,床上的人便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薇尔诺:“不必了。”
薇尔诺挥退了众人,坐起身将身上的针管、芯片拔下,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外套披上,盖住红白相间的绷带,转身看向菲尔米诺,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裴决是联盟的少将,掌握大量联盟的情报,在他死之前,必须让他把这些情报吐出来,以助我们往后对联盟实施更精准的打击。”
薇尔诺下床,步伐沉重地走向病房门口,沉声说道:“虽然他已经是陛下的礼物了,但还请陛下将他借我一段时间,我会尽快对他进行审讯,获取他掌握的全部情报,之后再交还给陛下处置。”
薇尔诺看向了菲尔米诺,菲尔米诺向来不会拒绝她。
薇尔诺补充道:“在审讯中我会尽量不伤及他的性命,保障他能活着回到陛下手中。”
菲尔米诺:“没关系,是死是活都没关系,我的东西就是姐姐的东西,姐姐想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