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没多惊讶,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在Z城的那套房产里有间花房,我不在时,你要是有空就替我看一看吧。”
虽然聘请了人定期上门照护,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是姜文安的话,那他倒不用担心了。
姜文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程礼的表情。
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程礼此次的安排,怕是借机散散心吧。
姜文安答应了。
“每个月也要去看看人。”程礼口中的这人,指的是程礼的母亲,宋璆。
尚呈之所以走出困境,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程肇均,他用了手上的程氏股份作威胁,但条件是宋璆回到他身边。
程礼当时态度坚决,没受他的胁迫,可宋璆还是太过心软,不忍程礼再受苦,才让程肇均得偿所愿。
程肇均对宋璆的感情很深切,年轻时因为各种压迫以及父亲程付国的性命要挟,才放弃了爱人。
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将前半生努力攥紧的东西轻易交换了出去。
程礼没怀疑过他对母亲的爱,以前他还会不解既然爱为什么要放手,也不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喜欢自己,他甚至怀疑过自己不是程肇均的亲生儿子。
后来他就对这些复杂的情感问题没有了求知的欲望。
程礼狮子大开口,拿走了程肇均手上所有的股份,后者没多犹豫,第二天就签好了股份协议。
程氏公司变成了程礼绝对控股,但没有向外公布。
然后,程礼撤诉了专利纠纷案。
程肇均早已成功和程末母亲离了婚,没多久后,又从程礼的地盘里接走了宋璆。
两人离开当天,程礼站在后面默默目送。
他这一生,好像走在了一条被反复抛弃的路上。所有他珍爱的,渴求的,都会在将他抛弃在半路。
他大概,是真的不配拥有那些东西吧。
自那天之后,程礼就变得不常联系宋璆了,也不怎么上门看她,平常的一些小事,都交由姜助理去代办。
姜文安算是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人,他的所有事,事无巨细,他都有所了解。
男人一旦成年了,就很少会在旁人面前表露那些肝肠寸断的情绪。
即便程礼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心中也有很多排解不出的负面情绪。人都是肉做的,不可能感觉不到痛。
程礼要出国,换个环境,这样也好,不然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水平,人迟早得会疯掉。
姜文安态度真挚:“您放心,凡是您交代的事,我都会全力以赴。”
……
章司回了章宅。
他好像离开了好久,重回属于自己的地方时,感觉恍如隔世。
虽然大宅子有人定期上门打扫,但长期没人住,还是显得荒凉。
章应和姜深本来不打算跟进来住的,但章司再三恳求,说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大宅子,孤独。
姜深没有章应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不管在哪里,只要是跟章司在同一空间,他便无所谓。
两人同住的经历也不少,姜深心底又是把章司当没血缘关系的亲兄弟的,甚至还想要跟他同住一个房间。
最后当然是被章应拦下来了。
他还是答应了会暂住一小段时间,但两人只住客房。
章应这次回Z城,是有目的性的。
因为没有了程礼的阻拦,他便想着先把公司业务转移一部分回来,以后再慢慢将剩下的都带过来。
这是打算重回Z城发展了。
章司听到他的打算后,有些惊讶:“不会很麻烦么?而且在B城的业务刚稳定下来没多久。”
章应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淡淡:“不麻烦,回来也挺好,Z城好歹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
章司没听出有什么不妥,可能堂哥是个念旧的人吧,而且要是能在自己的家乡继续发展下去,也挺好的。
可一旁的姜深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眯了眯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至于为什么能看出不对劲来,那是因为章应的那种眼神他可熟悉了。
以前经常能在何之却的脸上看到。
不过他选择了闭而不言。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溜出了房间,敲响章司的房门。
他在来之前就跟章司“通风报信”好了,所以才敲一下,门就打开了。
章司早就不介意他跟自己挤一窝了,便随他睡在了一边。
姜深还是像以前一样话痨,跟他扯东扯西聊天聊地,把这段时间的八卦都叨叨给了章司听。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事,章司却没再觉得烦躁,反而有些感慨这种耳边聒噪的日子。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姜深侧目瞄了眼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