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自己也有所察觉，每回下定决心的事情，总是在第二天就推翻。
即便会损害自身利益，也会为了别人而不断妥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而这个“别人”，还是自己曾经说伤害就能伤害的人。
“如果我现在把所有的股份都还给你，”程礼坐在床边，以手撑扶着额头，声音有些艰涩，“能不能，不走。”
章司从床上坐起身，看向他的背影。
“不能。”
程礼勾了勾笑，笑容中有股淡淡的苦涩。
“所以还是继续按原来的协议走吧。”
章司不明所以，难不成他还想改变主意？
不过就算程礼愿意把股份全部还回来，又或者给出些什么天大的好处，他也不会相信的。
谁能保证那些好处底下是不是又有新的条件？
程礼总有能力弄出些新花样来，他的骨子里就带着算计的基因。
可不知道为什么，章司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张照片上的身影。
“程礼。”他也不知道问来有什么意义，但他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这辈子有没有舍不得伤害的人？”
章司就是随口一问，没料到程礼竟然会认真思索，然后给出了发自内心的回答。
“没有。”如果他的母亲在，也许不会。
但他就算知道母亲尚在人世，也找不出人，所以假设依旧不成立。
可因为程礼的回答太过绝对，而且过于不假思索，章司没有相信。
他连照片上那个女生的身份都要刻意隐瞒，要不是因为在意，又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明天开始，你直接跟着我。”程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会亲自教你，所有你想要学的东西。”
章司沉默好一会儿，回道：“好。”
……
-
开理事会的时候，程礼心不在焉。
会议主持人好几次小心观察他的神情，但都以无果为终。
会议上也没有人敢出声提醒走神的老板，直到认真思索着提案可行性的姜助理终于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把目光从手上的文件转移到程礼的身上。
“咳。”姜助理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程礼立马回过神，不动声色道：“继续。”
“讲完了，程总。”主持人小心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变化。
“嗯。”程礼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内容，转头看向姜助理，“你觉得呢？”
姜助理对上他还在走神的视线，然后淡淡地扫了下众人的目光。
“再等等吧。”姜助理说，“实验组尽量在这周内做出成品。”
试验部经理点了点头。
程礼接收到姜助理的眼神暗示，终于发话：“散会。”
众人散场的很快。
姜文安和程礼留到了最后。
“程总？”
程礼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会议记录上，浏览了一遍后，才说话。
“程末跟章应见了面。”
姜助理愣了愣：“难道程末是想提前动手？”
自从他过来接手尚呈后，那些琐碎的事就交由了别人负责，如果不是A市内发生的动静，他都不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那一批。
“不一定。”程礼将身子往后靠在办公椅背上，“但少不了会有小动作。”
“那程总有什么打算？”姜助理说，“或者，再顺延产品上市的时间？”
程礼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一脸沉思。
“或许，程肇均就是想要看到这种结果。”
一直拖延着回国的进程，也是变相地再维护着程末。
说到底，他从来都只将程末当儿子看待。在他心底，也只有那一个儿子。
而且同时也是在表明，他那些威胁于他们而言，还不能算是致命性的等级。
“所以，您是打算……”
“提前。”程礼抬起眼眸，目光坚定，“将主动权拿回手里。”
先前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妥协后退，也是因为程末那边拿着他的母亲作为筹码。
一昧的隐忍，也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
他没有耐心再跟他们玩猫抓老鼠的把戏，而且他也不能确定母亲是不是还安然无恙的生活着。
如果那个男人心里还有母亲，但还是一如以往不做改变，那他更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反正，他也没在乎过程家的生死存亡。
大不了同归于尽。
姜助理很熟悉他的行事作风，而且他们装孙子的时间也过长了，一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程礼肯定会再出手的。
“那您要怎么处置章少爷？”他们俩不是昨天才搬进新家？
姜助理想了想，继续道，“如果您要这个时候回程家，最好还是不要带上章少爷。”
进了程家，很多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