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笑:“原来这段时间,在我身边的乖巧听话都是装出来的?”
“都是跟你学的。”章司说,“就像当初那几年,你装得多么温柔体贴,多么爱我一样。”
程礼明白了。
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坏人,所以那些真心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虚伪产物。
程礼无意识地搓弄指尖:“那天,你和高闻的酒后乱事,确实是我故意设计的,不过……”
“闭嘴。”章司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他不想听。
程礼顿了顿,想要解释的话就止住在了嘴边。
手指骨节也因为他的用力而泛出苍白。
“所以,你帮章应放窃听器的目的是什么?”
“是我的主意。”章司现在连继续隐瞒真相的心思都没有了,“那个时候,你在外面应酬到凌晨,姜助理还替你找了借口,结果你们口供不一,我就知道了,你以后还是会继续欺骗我。
“但是你太了解我了,而且防备心又重,所以我就把主意打到了姜助理的身上,与他套近乎,放了窃听器。
“我很想知道,能让你有意要隐瞒我的事是什么,也许会是能把你掰倒的筹码呢?
“虽然窃听器没放多久就被发现了,我也没能窃听到更多的信息,”章司说,“但我还是知道了你唯一忌惮的对象,是程家。”
程礼手上一顿,力气松了松,然后转过头来,盯着他。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没什么野心的温室花朵,原来是小看你了。”
直到刚才他的直言坦白,程礼才知道,他并不是心思单纯没有城府的人。
只不过他身上纯真面孔和羸弱属性太过厚重,才成功掩盖住底层心思,骗过了所有人。
而且他还很能沉得下心,坚持着伪装到了现在。
“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所谓。像挟持爷爷那样把我囚禁在家里,或者像当初对待堂哥那样,弄个车祸意外把我撞成植物人。”
虽然到现在还是没有证据证明那场车祸是程礼的手笔,但除了他,也再没有能值得怀疑的对象。
章应出事,能获利的只有程礼一个人。
程礼轻笑:“把你送给姜助理?”
章司没什么反应,把他送给谁都无所谓,这种事程礼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高闻、徐文舟,哪一个不是多亏了他的牵线?
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用来盈利的工具。
章司沉默,拉开车门下去。
没走两步,他就听到了身后另一道脚步声,与此同时,地下车库的灯光全都亮了。
耀眼的光亮猛地刺进他的眼里,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一时没看到脚下,被某个地上凸起绊了一脚。
伴随着一道不小的沉闷声响,章司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他没有怔愣多久,又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很快就自己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程礼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一切,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上前扶人的打算。
章司回到了卧室,他找了个行李箱,然后将自己的东西都搜罗出来,一件一件地往里塞。
程礼就倚在卧室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行为。
“你喜欢姜文安?”
“重要吗?”章司手上没停,头也没抬,“当初把我送给高闻和徐文舟的时候,也没见你问过我意见啊。”
他决定好的事,有哪一件会征求别人的同意呢?
程礼笑,眼底尽是讥讽。
是啊,他确实不是会征求别人意见才做决定的人。
可把章司送给人,哪一次他是真正做到了呢?
他总是在最后的关头后悔。
那晚,他把高闻送进了章司的房间,那会儿高闻药性大发,也已经开始去触碰身边的章司了,一切都如计划进行着。
可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停下脚步。
床上早已神志不清的章司,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喊他的名字。
程礼那会儿,还没有回头的打算,直到章司突然说了句,喜欢你。
他当即折返回去,把正在撕章司衣服的高闻直接敲晕,然后推倒地上。
小少爷凑上来亲昵地贴着他时,他没有推开。
他那时候在想,如果高闻因为药性而对章司使用暴力,章司很有可能会因此受伤,而章老爷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加害之人的。
到时候,高闻未必会守口如瓶,他也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被处置。
于是小少爷遵循药性缠上他的时候,他索性将计就计,迎了上去。
要是高闻中途醒来,他的计划就会当场宣告失败,他也预想到了后果,失败了就那样了,他会被绑在章司身边,永远做被人踩在脚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