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声音忪哑，似乎刚醒，“怎么啦？”
程礼脸上阴戾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静音，睡着了。”章司说，“有事吗？”
其实他第一次打过来的时候，章司看见了，但他当没听见，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后来不小心在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又做了噩梦。
他整个人被迫团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眼前是一张放大版的程礼的脸，阴森寒冷的，像是刚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魔。
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这才想着要回他的电话，不然之后还会继续做噩梦。
“我现在在国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没有。”章司说。
气氛突然安静。
三分钟后，程礼开了口：“刚才做噩梦了？”
这句问话让章司突然想起梦里的情景——程礼冷着脸反复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隐瞒他？
章司吞了吞口水，将双脚往薄被子里缩了缩。
“程礼……”
“嗯？”
“我……”章司还感觉到背后一阵阵发冷，他努力整理着情绪，说，“等你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程礼笑笑：“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讲？”
他并没有觉得有麻烦，相反，这还让他的内心升腾起了一种期待的幸福感。
有人等着你回来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章司吞吞吐吐：“你回来，我再说。”
“知道了。”这会儿程礼好说话了很多：“你继续睡吧，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章司爬回了床上。
一夜无梦。
……
程礼回到Z城，刚好在晚饭时间。
一下飞机，他就给章司打了电话，后者说他在章宅。
“自己回的？”程礼问。
“嗯。”章司回。
程礼很早就从章家搬出来了，本来他也不打算再回那个地方的，不过既然章司一个人回了去，两人又有那个约定在，他当下便改了主意。
章老爷子看到程礼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转头看了章司一眼。
章司因为心虚，没敢直视程礼的目光，看到人之后立就垂下了头。
章老爷子也是有些茫然，不过他没过多表现在脸上，想起程礼在公司里的地位后，又主动招呼了他一起吃饭。
程礼没拒绝，不过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章司一直低垂着头，他淡淡地盯着他，什么都没说。
晚饭在一阵尴尬的宁静中度过。
章老爷子看出了两人有事要谈，很识趣地找借口离开，给两人留了空间。
如果在此之前，他还会担心独留两人在同一间会有什么不好的摩擦事件发生。
但在程礼回来之前，章司已经将话都跟他说明白了，他刚才看程礼进门后没有多大反应，以为两人都是提前谈妥过了，所以现在也没有了那种顾虑。
程礼看他还是不肯抬头见人，有些好笑：“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嗯……”章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
程礼说：“很难开口？”
看来是件有些棘手的事。
“在说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帮一下艾洛克？”
程礼没有要答应，但也没有说一些拒绝的话，他迂回道：“我可以跟唐兆商量。”
“谢谢。”章司松了一口气。
程礼却因为他这一句“谢谢”和松了口气的神态觉得不对劲，他问：“所以是什么事？”
“我和艾洛克的事，”章司迟疑了两秒，还是诚实说了出来，“已经决定好要定下来了。”
程礼脸色还算平静，但是眉眼间有些不平整：“什么意思？”
“就是，结婚。”章司越说越小声。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程礼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所以？”
“先订婚。”章司又偏开了视线，“等我毕业了，再出国领证。”
程礼盯着他，没说话。
章司似乎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订婚会摆宴席，消息会公布出去，到时候，需要你作为章家公司的代表出席。”
这段话说的极为通畅流利，铿锵有声，仿佛暗中排练过很多次，才会有今天这么这么出色的演讲现场。
程礼依旧没出声。
似在用沉默来酝酿滔天怒意。
章司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这会儿也在没有的芥蒂，他轻呼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后，艾洛克就是我们章家人了，他们家的事，章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你作为公司……嗯，也要多帮帮他们家的生意。”
程礼终于听懂了。
这是用订婚为媒介手段，把两家绑在一起，然后告示公众，艾洛克家族是章家亲家，让那些对艾洛克家族生意还有歹想法的就此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