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原已做好了账, 正在专心收拾笔墨,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 立马转身看去,见来人是个小哥儿,虽不说着锦簪玉,但打扮的也很是端正,相貌也是极好,找的又是“魏公子”,便下意识以为这个“魏公子”指的是魏家当家的大公子。
于是斟酌了一下言语,轻易不敢给态度,只试探着问:“不知小公子找我们当家的有何贵干?”
孔文羽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账房先生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魏家大公子的,而是...三公子。”
账房先生闻言一骇,连忙摆摆手,语气也变得有些凶恶:“我不知道什么公子郎君的,快边去,不要妨碍我做事。”
孔文羽见账房先生的态度,没被吓到,反而更是确定了账房先生定是知道魏子昌在哪儿,便更近了几步:“劳烦先生,就告诉我三公子在哪儿吧。”
账房先生不想徒惹事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回身继续整理笔墨。
孔文羽也是有些着急,直接绕到了记账桌前,稍弯身央求道:“先生,我找三公子有要事,您就发发善心告诉我吧。”
原先注意此处的人还不算多,可随着余下的粮袋被全部搬上漕船,劳工们手上没了事,三两聚集在一起,便逐渐注意到了孔文羽,一看便是个哥儿,又独自来码头,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账房先生见偷摸着靠近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也是不耐烦了,重重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你这个小哥儿怎么这么给脸不要脸,夜晚独自来码头找男子也就罢了,说了不知就是不知,缠着我作甚!”
此话一出,那些劳工眼底纷纷浮起了暧昧神色,不少还悄悄说起了污言秽语。
孔文羽也没想到这账房先生竟有意泼脏水,先是一愣,随后昂起了头,也不客气地“回敬”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好声好气向你寻人,你分明是清楚,又故意装糊涂,我只不过是多问了几句,怎么就成给脸不要脸了!”
账房先生似是害怕引来谁,走出了桌后,先是朝那些劳工挥了几下:“都围在这里干嘛!看热闹也不怕丢了饭碗?”
又再对着孔文羽,哼笑了两声:“你这小哥儿倒是尖牙利嘴,晚上时候独自一人来寻男子,你说是谁不要脸?”
步故知与裴昂站的有些远,听不清账房先生的话,但也能看出情况并不好,准备上前解围。
就在这时,从船上下来了一个人,劳工们像是见到了灾星般,纷纷避开,一哄而散,而账房先生也是面色一青,笔墨也不要了,抱着账本转身便跑了。
孔文羽正做好了仗势,双手叉腰,准备好好理论理论,却不想账房先生竟然跑了,顿时愣在原地。
他似有所感,朝身后看去,一眼便见魏子昌的背影,连忙跑上前去。
可魏子昌就像是没见到孔文羽般,自顾自地向前走。
孔文羽没注意到这点“无视”,反而是跟在魏子昌身边,展颜一笑:“魏郎君,我可算找到你了。”
魏子昌脚步微有一顿,但瞬即如常,也当没听见这话。
孔文羽眉头一动,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魏子昌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而也就是这样,他才注意到,魏子昌脸上的伤痕看起来比昨日还要严重些。
他心下一紧,也忘了魏子昌方才的无视,面含焦急:“魏郎君,你脸上的伤怎么更严重了,昨日我阿爷不是给你上过药了吗?”
魏子昌稍侧过头,想要挡住孔文羽的视线,还是没应话,又绕过了孔文羽,步子更大了。
孔文羽追了几步,勉强跟上了魏子昌的步伐,不过又急又跑的,便有些气喘吁吁:“魏郎君!等等我呀!”
魏子昌垂下了眼,步子越迈越大。
眼看自己就要追不上了,孔文羽更是着急了,不管不顾地直接牵住了魏子昌的手,这下两人都愣住了。
魏子昌最先反应过来,抬手便想甩掉孔文羽的手,却不想孔文羽也跟着反应过来,另手也握了上来,不让魏子昌“得逞”。
“魏郎君,我有话要跟你说。”
此处正处在劳工回家的路口,人来人往,多是注意他们二人的。
魏子昌眼底一暗,抬眸扫过众人,似是警告,可夜色渐浓,旁人一是看不太清魏子昌的脸色,二是觉得魏子昌未必能认出自己,便胆子大了些,不但没有离去,反而更是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