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起初闭着眼,等听到了人走到台下, 才睁开眼。
桑诺手上的束灵绳已经解开了。
她被东门迟指引着在炼丹炉下方的地垫等候,等候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
这位就是刑堂的堂主, 甘崂。
她之前不认识,都没听过, 但是就凭借他刚刚的那一句话,桑诺对他就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说……谢落秋有魔族之血。
他是魔族的孩子?
不, 不是的, 当年和她在一起的阿九并不是魔族, 身体修仙者的特质很明显,并且能够在她意外沾染魔气后, 以自己的仙骨镇压当时被污染的她。
如果他是魔族的话,她的身体肯定会出现问题,能够被净化救下, 那他绝对不能是魔族。
但是甘崂口中的魔族血统, 又让桑诺格外在意。
尤其是甘崂明明是胥离山刑堂的堂主, 又是元婴高阶修士, 怎么都不应该和谢落秋站在对立面。却在这种原本可以说绝对的小事上, 当众报出了谢落秋的身世秘密。
怎么可能?
哪有这种宗门长老的离谱行径?
难道说, 这位甘崂长老是谢落秋的什么对头?她恰好把能攻击谢落秋的把柄递交到他的手中了?
桑诺想了很多, 可表面上还算是淡定, 直到那老者盯着她,几乎要深入神魂的看着她。
桑诺放松自己, 随意他查看。
纯狐族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得透的。
只是来自高阶修士的神识探查,着实不太舒服。
她苍白着脸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你将当初谢落秋与你说的话,一一细细说来。”
高阶修士的压力层层而来,桑诺虚弱地靠在东门迟的手臂。
东门迟尴尬地扶着她。
“桑姑娘别怕,甘崂堂主不是凌厉之人。”
不是?
桑诺垂着眼,咬着嘴皮低声说道:“就如我刚刚在审室所说,他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我有心记下了,仅此罢了。”
坐在炼丹炉旁的须发皆白老修士眼皮一抖,却是冷笑了一声。
“何来随口一说,定是他时时刻刻念着魔族,才会脱口而出魔族之物。”
“小友本是客,老朽不该对你动刑,但小友若口中没有实言,刑堂里,小友怕是要走一遭了。”
桑诺一愣。这就是东门迟口中的并非凌厉之人?
“堂主,不知我有什么说的不够的地方,让您想要对晚辈用刑?”桑诺似乎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试图躲在东门迟的身后。
甘崂长老那双承载了风霜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和魔族有关,事无巨细,桑小友,老朽不能赌。老朽要知道有关韫泽仙君和魔族一切有关的事情。”
不妙了。
桑诺并不知道谢落秋的身世和魔族有些关系,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甘崂长老。
要是早知道……
她尽量克制一下不胡说。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把柄已经交到人家手中,一切都是任由人家宰割。
“您放心,您想要问什么,我可以重头再说一遍,绝对不让堂主您失望。”
桑诺立即选择了当下的最优解。
他不就是想要给谢落秋身上找点毛病吗?
这个简单。
桑诺现在的身体可经受不了任何刑罚,手被捆一捆也就罢了,一旦上刑,几个冉酌怀的魂骨都弥补不了她身体的折损。
桑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的时候,不由得考虑自己可能还需要桑诺的身份,要去快人一步坊请医修们给她准备点药丸子。
桑诺倒也是干脆,反正瞎话已经编出来了,此刻反口说没有甘崂肯定不会信,根本没有意义,只能顺着她口中所言继续往下编。
好在她也不算是下手狠,之前说的话留的有足够的余地。
她还是将在审室的那番话重新整理了一下,添加一些让人足以信服的细节,比如说她二姐为了大姐和谢落秋险些都动手,只可惜实力相差太多,没有办法。她也是来到胥离山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仙君,听二姐说他是大姐曾经的夫婿,谢落秋私下见她,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她和二姐为了大姐伤心难过。
桑诺骗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先让自己信服。在提起大姐曾经的死时,她眼圈一红,捂着嘴哭。
“关于鹤辛酒,也是我与二姐说,既然无法替大姐报仇,我们只恨不得忘记一切,韫泽仙君随口提了一嘴,他好像也不太了解,只说自己是从何处听来的。”
桑诺想了想,还是给谢落秋稍微开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