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冶瞅他一眼,意思是:真的?
李难言点点头:“老子可是情绪大师,专门替美丽的女士排忧解难。”
“(¬▂¬)”
“对,你还给人算命,算人家的‘凶兆’。”
李难言嘿嘿笑着,半点儿不脸红。
程冶白他一眼,将兜里的车钥匙递给他:“你先开车回去吧,睡我的床就行。”
李难言接过去,挑了挑眉:“准备夜不归宿?”
程冶没理他,上了二楼。
李难言颠了颠手里的钥匙,跟苏小年他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店里。
坐在车上,他脸上的玩世不恭的一收,有些唏嘘地抽起烟,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的好大儿要栽了……
——
程冶照例敲了两下门,听见回应才进去。
天色已经暗了,工作室里没开灯,像是一个雾蓝色的密闭盒子。
他看见窗边立着一道人影,嘴里叼着烟,猩红的火星闪烁。
程冶没说话,只走了过去。
周郁没转头,只用余光轻轻一扫,淡淡道:“来了?”
程冶站到他旁边,见他没有半分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闻着味儿了。”周郁说。
“又骗人呢?”
周郁把烟取下来,夹在指间,他偏了偏身体的方向,靠着窗沿,说道:
“是啊,骗你的。”
“每次发生这种事,苏小年他们都不会上来的,所以一听见敲门,我就知道是你。”
程冶“哦”了一声,又问道:“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
周郁说道:“以前会,但现在不会了。我开纹身店以来,只有两次,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开店那天。”
程冶骂了句“操”:“他们存心不想让你好过呗?”
周郁吸了口烟,又吐出,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这不是正常吗?毕竟我爸害的人家半身瘫痪,下辈子只能坐轮椅,那女人说的没错,男的确实是家里的顶梁柱,经济来源,一下子塌了,能不恨吗?”
程冶没吭声,理智上他觉得周郁说得对,但心里却闷得慌。
“那,你爸呢?”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些别扭,生怕周郁说出什么“抛妻弃子,躲债潜逃”的话。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因为程海平的影响,他经常会有偏激的想法,觉得天下没有好父母。
虽然一直在竭力控制,但偶尔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会心里一咯噔。
所幸,周郁说出了另一个答案:“他去世了,车祸,当场死亡。”
“……”
程冶沉默了,他握紧了手,这算什么幸?
“对不起。”他说道。
周郁看着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和你没关系。”
第二十九章 亲密关系
程冶深吸了一口气,手攥的更紧,低声道:“能和我说说吗?”
“能啊。”
周郁弹了弹烟灰,顿了两秒,似乎在想要从哪儿说起。
“初二那年,老爸带着我和周粥出门玩,本来是全家一起的,但我妈临时有事,就没去。回来的时候,给我妈买的礼物忘记带了,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老爸就让周粥和我先下车,他自己回去取,于是我就先回家了。”
程冶愣了一下:“你自己?”
周郁点头:“是啊自己。我当时在打游戏,没注意到周粥,她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没下车。”
“然后呢?”
“然后就出车祸了。老爸全责,当场死亡,对方抢救过来了,但下半身瘫痪,以后只能坐轮椅,周粥被老爸护住,没受重伤,但精神受了刺激,病症更严重。
因为老爸去世,所以最后只敲定了赔偿款。”
程冶沉默了好一会儿:“赔偿款很多吗?”
“嗯,很多。”
周郁说道:“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最开始那几年,我真的想死,想去给老爸赔罪,但我没有,我死了,老妈、周粥、瘫痪的那家人就都完了。”
程冶的瞳孔一缩,讷讷张了张嘴。
周郁低下头,肩膀一偏撞到窗户上,嗓音更加沙哑:“礼物应该是我拿着的,可是我忘了,就因为这样,老爸才会开车回去,是我害死了他……”
他的声音在发颤,人也在颤。
程冶看着他,鼻子突然一酸,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轻拍着,急切地安慰道: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周郁有些迷茫的问道。
“谁都没错!”程冶喊道:“谁都没错!不是你,也不是你爸,也不是受伤的那家人……谁的错都不是!”
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儿揉搓着周郁的后背,企图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