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洗手液的味道……
他闻了闻。
这味道不浓,不过那边公用洗手间的洗手液味道确实独特。
有些事情,做得再严谨,也会露出一点儿馅。
哨兵还真是一群狗鼻子。
但要从承载过量的大脑记忆里记住这么细致的东西,邬烬……还真是不简单啊。
他打开了花洒,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
门外,一狼一人相互依偎。
邬烬有点懊恼刚才漏了怯。
又觉精神体没用,人家拿手轻轻一拨,乖得跟狗似的就松了尾巴。
当浴室里的水声模模糊糊的响起,邬烬垂落的睫毛一顿。
他还在这儿呢。
虞凡白就这么放心的在里面洗澡?
他的虞教官对他是不是也太放心了点儿?
他瞥了眼旁边的精神体,一把摁住了它的脑袋。
竖什么耳朵。
虞凡白洗完澡,套上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邬烬的精神体已经不见了,邬烬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晃悠着。
凳子后两条腿承重,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
湿发擦拭得没再滴水,垂落虞凡白眉间,黑色背心只盖住了身躯部分,手臂肌肉裸露,轮廓上依稀可见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是一个向导,但单单这么看,体型和哨兵相差无二。穿上衣服显得斯文,脱下衣服后也散发出了力量的性感。
邬烬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想好了吗?”虞凡白主动问了他一句。
“啊。”邬烬还没反应过来的接了一声,“想什么?”
“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虞凡白说。
向导都这样?洗个澡出来唇红齿白的。
想什么了?
在他洗澡的这十几二十分钟的间隙,邬烬什么也没想,但他不能让虞凡白知道他什么也没想,他道:“这不应该你来想?是你有求于我啊教官。”
小少爷这会儿倒是机灵了。
“我倒是可以随你来,你想知道我今晚去了干什么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你这样让我有点没安全感。”虞凡白说。
邬烬:“怎么没安全感了?”
“才说好的事儿,自己转头就忘。”虞凡白说,“我怎么能保证,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下一回,会不会就这么‘忘了’,把我的事儿说出去。”
邬烬说:“我说话算数。”
虞凡白在床边坐下,面露犹豫,沉吟片刻,道:“要不这样吧。”
邬烬看向他。
他偏头微笑着道:“你也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这样的话……”
他双手合十,指尖错开,十指相扣:“我们之间就算是建立起初步信任了。”
十指相扣的双手手背上泛着青筋,紧密相连的落在邬烬视线中,从热气氤氲的浴室出来,他的指尖被熏得有点红,这简单的手势从这双透着清冷感的手里做出来,透出一分暧昧来。
交换秘密,建立信任。
那合十的双手分开,虞凡白双腿交叠,似笑非笑地支着脑袋,“怎么样?”
刚洗过澡,未经打理得黑发落下,显得更为年轻了些,这模样,和邬烬记忆里的人简直重回在了一起。
邬烬闻到了浴室里飘出来的淡淡香味,一下一下冲击着鼻息,他耷着眼帘,思索片刻。
虞凡白也不催促。
邬烬起身,拉着凳子到了虞凡白面前,长腿跨上去,双手叠在椅背上。
“我曾经,在地下场打过几年的黑拳,为了……”他停顿了一下,唇边扯开了笑,看向他道,“赚钱,打架功夫差不多是那会儿练起来的,不过后来那儿被清查了,那是我干的——”
打黑拳赚钱,这对贵族来说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
对邬烬来说不见得。
他钻了空子。
虞凡白知道打黑拳,那种地方……那个时候的邬烬应该还没成年,对一个小孩儿来说,这种成长经历算得上黑暗了。
邬烬说因为那儿的老大看上了他,想收他做干儿子,干儿子哪能是什么正经干儿子,“我呢,还是比较喜欢虞教官你这样儿长得好看的,自然就誓死不从了。”
前半段听着是真的,后半段依着那轻佻的语气就不一定了。
虞凡白没太较真的笑了下。
“这个算不算……”邬烬双手合十,手上随意的重复了下虞凡白之前的动作。
虞凡白看着他这模样,又觉有趣得紧,他手肘撑着膝盖,说算。
“所以接下来,我提什么要求,虞教官都该听我的吧?”邬烬说。
虞凡白:“我可没答应过你这个。”
邬烬:“………”
“你耍赖?”他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的是,建立信任。”虞凡白莞尔,他抬起手,指尖在唇边轻触,道,“这个秘密我会帮你保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