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他转回头继续做题。
这间空教室的窗户经年不修,有些陈旧,风猛烈一吹,碰撞的声音破碎得让人有些心慌。
灰蒙蒙的天空似是笼上了一层灰黑的幕布,迫近的乌云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梁晚侧头去看他专心致志的侧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卷着书页。
“谢程里,题好做吗?”
“中等。”
“谢程里,你教教我呗。”
“不是在教?”
“谢程里,你明天能不收我的物理作业吗?”
“不可以。”
她叹了口气,望向那黑沉欲摧的窗外,好一会儿过去又开口道:“谢程里,我给你讲个故事呗。”
她眨了眨眼,随后伸腿去踹了踹他的凳子。
入眼的便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不得不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
她说
阳光灿烂的森林里,会有古老的城堡。
枝头的夜莺在吟唱,庄园里的花朵扑着芬芳。
城堡的女主人美丽大方,接待了误入丛林受伤的猎人。
她嘱咐猎人伤好主动离开,猎人欣然答应并感谢。
可是他敌不过好奇的诱惑,打开了尘封的窖锁。
是什么呢?
是一个男人,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肮脏污秽的蛆虫在他身上不停的蠕动。
因为她的丈夫想逃,所以她斩断他的手脚,烙印他的脖颈,禁锢他的身躯,让他日日夜夜都只能在她一人耳畔呼声。
故事说完了。
她幽幽道:“谢程里,你怕吗?”女孩凑近,屏住呼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丝波澜。
谢程里看着她热衷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故意找朋友玩的恐吓游戏,体验把别人吓到时的那片刻欢愉。
只是他也懒得拆穿她。
好一阵,见他不说话,梁晚假咳嗽两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慢索索地从他手上抽回自己那张题卷,佯装不自然道:
“讲个故事而已,别怕。”
“梁晚。”
“嗯?”
“你的故事很无聊,跟你做的题一样。”
乱七八糟,无头无尾。
求了一堆没用的东西,最后也没写到是要点的公式。
说着,他将她那几张做好的题卷全部都批改完了,递了给她让她仔细改。
她接过题卷盖在脸上,“谢程里,你好烦呀!”她死摊在桌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每天都让她做题,做题!又不是个做题机器,和他聊天他就讲题,她又不是个听题机器。
烦死了,烦死了。
偏偏的,她居然像个受虐狂一样真听他的话。
要疯。
不过托谢程里的福,期中考试的年级前三百她虽然没有进,但总算进了前四百,大概是她这么多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总不能白日做梦,一步登天,毕竟她也就那学习底子在。
别提肖女士知道排名的时候有多兴奋雀跃了,连夜就给她老钱打了电话,说梁晚现在学好了,可争气了呢,都进年级前四百了,要不了多久,前两三百不是事儿。
知道的是进了年级前四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女儿高考全市第四呢。
当时梁晚就在她身后看电视,听到时差点没给嘴里的温水呛死。
学校每次大型考试过后,都会为每个年级颁布各种激励奖项。
这次梁晚进步大,十年难得一见地进了进步奖项的名单。
比她妈肖女士还高兴的,也就她那帮子狐朋狗友了,还专门给她整了一席,搞得比他们自己领奖还高兴。
“晚姐,我听说肖阿姨是不是给你报了一特有用的补习机构啊,你也给我介绍介绍呗,咱不也是有梦想上清华的人嘛。”
饭后,一男生走到她边上来打听。
坐梁晚身旁的柳苏苏贼兮兮地替她笑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吗?什么补习机构哪有我们年级第一有用啊?”
男生不是九中的,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黎之行叹气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听哥的,咱没那福分,顺其自然吧。”
有人接话:“是啊是啊,谁那么有本事啊,居然能逮到市第一补习功课,是我的话做梦都要笑醒。”
“也别太夸张,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怕是全国第一给你补习都没用。”
“瞧你说这话,光补习有什么用,那肯定需要‘爱’的督促啊,谁他妈督促我啊?”
听他们几个人在那里一唱一和的,梁晚笑得差点没喘过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