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有点凉意。
下午果然下了一场暴雨,天空中还时不时地伴随着一声雷鸣。
深蓝的闪电似一柄长剑几乎要划破整道天际,轰隆隆的响声让人不免胆颤心惊,暴雨敲打着窗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雨滴声太过嘈杂。
教学楼,课间大家都跑到楼道里来看热闹,有人在为这场暴雨欢呼,祈祷着能让学校断电。
那样或许就不用上课。
梁晚真的过得很枯燥,枯燥得做完了一套谢程里给她布置的套题。
王天驰走过来,看见她聚精会神写卷子的时候差点没把口腔里的可乐喷出来,赶紧坐下和她感叹:“晚姐你这精神下次月考准备靠前十啊?”
梁晚懒懒地掀起眼皮子看向他,“寒酸我呢?”
“哪能啊。”王天驰说着就打了个嗝,可乐喝多了,串气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涌上来的可乐味压下去后继续和她说:“对了晚姐,你放学要不跟我们去练练?”
这不是下个周就要运动会了嘛,他和体委还有几个人都打算先练练项目,有点准备,有几个女生也准备一起,主要是他看梁晚这细胳膊细腿的,不练一下真怕到时候她坚持不下来。
“你给我报的什么?”梁晚问。
上次她被他问没耐心了,就直接让他缺什么填什么了,他要是现在不在她面前提这事儿,梁晚都快忘记有这茬了。
“2500米。”
每班一个名额,都没人报,他就填梁晚了。
他觉得梁晚看着漫不经心的,但她有股别人都没有的劲儿,练练肯定能得奖。
“王天驰,你脑袋打铁了吧?”
梁晚差点没骂人,她很少说脏话,但听到2500这个词的时候,真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
课间哪怕很吵闹,可她惊的声音也太过突兀,惹得身前身后的人都转头过来看他们。
想着王天驰平时那孝敬梁晚的阿谀模样,居然还能让梁晚骂他,也不知道是闹了什么事儿。
前面的张菲就差拿包瓜子坐他俩面前看戏了。
她同桌王以敏小声地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谁知道呢,牛逼姐发脾气了。”
王天驰是个拉得下脸面的,再说了梁晚又没跟他来真格,他懂得起。
于是连忙哄人:“当时就这项目缺人,我想着拔河那个大力勇士一听就不太适合你。”
梁晚长呼一口气,对他的脑回路深感无力。
“2500就适合我了?”她反问。
王天驰咽了咽喉,“我看好你晚姐。”
梁晚真不想再和他多说了,简短一句,“改得了不?”
他僵硬地摇了摇头:“名单已经交上去了。”
她正想骂人的时候,抬眸间就撞见了谢程里往她这边看的双眸,一时滞缓住,连呼吸都不免放轻了。
对视三秒,他收回眼神,继续看书。
梁晚咬了咬舌尖,将那话给压了回去。
算了,等着丢人吧,大不了走个七八圈,说她没体育精神就行了,反正她也不差这一次丢人了。
总比五官乱飞最后吐着舌头像要死了好。
缓了好久,正当王天驰思考着如何跟她道歉的时候,梁晚悄咪咪地靠着头过来问了句:“谢程里报的什么?”
王天驰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转过头去看了几眼正专心致志看书的人,随后与她说:“八百。”
“他去吗?”
王天驰不解,“去什么?”
梁晚嫌弃地看他:“你刚不是说有什么训练吗?”
王天驰这才反应过来,连“哦”几声之后才回答她:“没问过。”他想了想继续说:“学霸很忙,应该是没时间。”
“你问都不问你怎么知道?”
两人一时没话了,片刻后梁晚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看着他说:“你倒是问问啊。”
王天驰为难地说了句“这不好吧。”
没等梁晚问原因,就听他问自己:“晚姐,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最近班里都在传风言风语,说她跟谢程里经常中午单独出去又单独回来,还怀疑是不是她仗势威胁人家了,都打算去和老师告状了。
谢程里跟他们这里所有的人不一样,说白了全校第二也在他们班上,却连市里的前五十都考不进去,九中明年就指着这根独苗了,万一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梁晚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晚姐,那种好学生,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了。”
跟梁晚就不是一路人,跟他也不是一路人。
哪怕他们此刻都坐在一班的教室里,但是王天驰清楚,或许再给他们十年,不,五年,他们的人生道路都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