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
他微微靠前,将面前摆放着的menu递给她。
显然,梁晚对他话里藏针的语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却没和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面前展露过这样的神色。
看人时总带着两三分漫不经心的的审视,眉眼微微上挑,嘴唇微张勾着并不明显的弧度,全身上下都淬着美意的恶感。
就像是一个用浅粉色蝴蝶结系着的包装盒,没有打开之前,谁都习惯了那份精致与温柔。
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包装就算包得再好看,也掩饰不了本质。
令人稍稍惋惜的是,这样鲜少的“真情流露”并未展现多久。
见她没接,谢程里便又拿了回来,随意翻了几页,勾了几道看得过眼的菜,随后摁了铃,不久后服务生便进来拿走了菜单。
期间,两人都未发一言。
梁晚不太自然地翻阅着面前那份项目资料,密密麻麻的法文条律,似是天书,她其实一个也没看进去,却又能精细地掐着时间翻到下一页。
掩耳盗铃这件事,她总是能做得格外出色。
脑子里一时空荡,就不禁开始细想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坐到这里?
好像只是因为他发出了一句简单的邀约——“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人都不算话多能聊的人,除却刀叉偶尔碰撞的微弱声,以至于这看似诡异安静的气氛种又有些和谐。
“回来没说一声。”他忽然问了句。
叉子上的芦笋沾上了一些酱汁,不太合她口味。
“你不是没有问吗?”
“而且,我好像说过。”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更像是自言自语,“你自己不记得。”
谢程里轻声,“记得。”
梁晚握着叉子的手僵了僵,随后缓缓嚼着嘴里的芦笋。
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合口味。
“梁晚。”他放下刀叉,抬眸看向她,“刚那是谁?”
他的话语问得突兀又寡淡,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想问也就问出来了。
对上男人直视的目光,她有些想躲闪,却发现避无可避。
“你说的谁?”她眸光一颤。
“送你来的那个。”说着,男人瞥向她放在桌上的那个包。
梁晚这才意识过来谢程里口中问的人,只是心下更是不解,他为什么要问那是谁?
是她想的那样吗?她暗暗踌躇着。
“同事。”她说,末尾还补充了句,“顺道送我过来。”
他没再问了。
梁晚吃了个七八分饱后,就放下了餐具。偷偷打量了好几眼对面的人,他手指慢悠悠地滑动着屏幕,眉宇间微耸,也不知晓在看些什么。
她缓缓伸手,拿起茶壶给杯中添了些。
涓涓茶水顺着壶口往下流,与杯壁的碰撞声在极其安谧的环境中,幽幽绝音。
“陈季呢。”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这个名字。
男人再次掀起眼皮子看向她,只见她微微起身,垂着眸子,给他的杯中也添了些。
她继续问道:“你好像都不经常陪她。”
梁晚是猜的,大概是从陈季“繁忙”的朋友圈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男人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却像一根针一样,戳痛着她的神经。
“你又知道了?”
杯满,水声戛然而止。
“她不需要我陪。”
夜色低垂,城市的灯光璀灿如炬,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一眼望不到尽头。
*
女人又出现在了律所门前。
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她换了身衣服,戴了副口罩,挽在脑后的盘发不知是何原因有些凌乱,手里提着一盒小孩子喜欢的糕点。
依旧是下班点,她站在那一米高的绿植旁。
正当她迟疑观望的时候,律所的门打开了。
“请问您是需要帮助吗?”梁晚望着她,“或者是要咨询什么?”
女人紧抿着唇,紧拽着糕点袋的手暴露出了她的无措。
梁晚礼貌微笑,侧过身,“先进来坐坐吧。”
女人叫史红霖,已婚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目前在一家电子科技厂工作。她每天回家的路上,会经过这间律所。
梁晚邀请她进去,并给她泡了杯茶。
可是直到桌上茶水的热气渐渐消失,史红霖都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问题亦或者来这儿的需求。
手表上的指针缓缓的转动,过十分钟,会收费。
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梁晚转身看向身后的红墙。
最上面一排,好几位都是业界如今出名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