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在以前的班级待久了,身上的陋习久而久之也就难改了。
以前身边都是一些和自己情况差不多的学生,大家成天都这样谈谈笑笑的,没谁觉得谁打扰了谁,也没觉着谁有不该,老师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可不一样,上课睡觉不行,讲话不行,下课说句笑都要注意着别吵到前面孜孜不倦的好同学,连自习课喝口水都要小心着别发出声惹来旁人的瞪视。
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知晓身边的不满,她就没再和王天驰玩笑。
小了动静,心不在焉地听了半上午的课,不过都是磨皮擦痒的而已。
中午,柳苏苏和几个朋友来找她吃饭。
王天驰见到他们那群人,于是狼吞虎咽几口就放了饭盒,说想跟着一起。
见他连人带拐杖一大堆东西,梁晚特别好心意地拒绝了,说等他好了再一起。
但他脸皮厚,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
受不了一壮壮实实的男孩子这么磨人,梁晚和柳苏苏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好找了两个男生扶着他一起,事后还请了人喝东西。
不过他也不算白给大家添麻烦,中午一顿饭,他跟个说相声的一样,笑得几个小姑娘花枝招展的。
下午有梁实秋的物理课。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听梁实秋的课。
梁晚打算吃完饭就回去睡个安稳的午觉,下午打起精神演一个乖宝宝。却没想她刚回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原因无他,有同学举报她昨天下午逃课。
办公室里,李芳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望着她,等她解释。
梁晚双手背在身后,少女精致的脸庞此刻显得懂事乖巧。
她先是鞠了个躬,认错的态度没有一丁点可挑错的地方,“抱歉李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昨天我确实逃课了,以后不会了。”
大抵是没想到她如此诚实,没有丝毫狡辩。
原本要宣之于口的逼问之词一下子卡在了喉咙眼处,一时难以咽下去,上下难行。
不过到底是多年的教书经验,面对梁晚这类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学生,她也是见多了的。
正了正脸色,清嗓:“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做出表示,今天下午把桌子搬出去,就在门口站着上课,别进去了。”
李芳是故意的,今天下午有梁实秋的课。
身为班主任,总的有些威严才能治得住一些人。
梁晚眼睫轻颤,随后应声。
回到班上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都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
王天驰见她才回来,就顺口多问了句。
她瞥了眼前排,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心虚,双手竖着书,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梁晚简寥几句,和王天驰说了自己被打小报告的事。
“谁啊?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啊,妈的这么无语。”王天驰替她抱不平,愤愤道。
梁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小气鬼吧可能。”
她穿着短袖,藕段儿似的细胳膊露在外面,眼尾轻轻斜着,一股子无力的猫劲儿,哪里像能扛得起桌子的人。
王天驰自告奋勇地说要帮她抬,梁晚让他打住,别回头摔了多的事都弄出来了。
“不用你。”她浅笑一声,回眸看向王天驰身后。
他又戴着耳机,并且习惯性地只戴一只。耳廓之内,有着一颗不惹人注意的小红痣,可是梁晚总是很容易地就发现了。
密密麻麻的题型中,是他写下的一个个不同的解法。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仙人,看向谢程里的很多个瞬间,梁晚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越是高高在上,飘飘欲坠的,人们就越是想要去够着。
她抬手,敲了敲谢程里的桌面,食指与桌面的触碰发出微弱的声响。
入眼的便是那一节纤纤食指,指尖带着绯红,呼吸恍惚间好像有女孩的香气,从那一节手指传来。
他顿住笔锋,抬眸看向她。
不耐烦。
为什么每次看她,眼底都是这样的不耐烦。
她很烦人吗?
好像对他来说,是有一点。
过了。
她巧笑,“谢程里同学,劳烦您百忙之中抽出空帮个忙呗。”
等她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天驰自己的错觉,怎么忽然感觉这九月的天就要入冬了呢。
头顶的风扇呼呼作响,吹开卷页,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一秒,两秒。
她没有等来回答。
他垂下眼眸,睫毛挡住浅瞳,继续解题。
意思很明显,不想帮。
坐他旁边的陈季原本也抬头看了一眼,见谢程里不理,随后也转了过去自做自事。
正当梁晚想继续开口的时候,前排发出一声响,张菲忽的一下站起来,椅子撞向身后的桌子,响声在教室里突兀又明显,周遭的人一时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