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野菜一把就近抓住了温二妞的手,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彭大人不打算追究这个案子了?”
贺霄肃着神色,摇摇头道:“依我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彭大人如今注意到了喻郎中,此事便有转圜的余地。若喻郎中当真能救我姐姐,事情就更容易解决了!”
温野菜只觉得事情似乎变得又简单又复杂,睡眠不足让他双眼干涩,脑筋都快要转不动了。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看向贺霄道:“虽不知贺娘子是什么情形,但若商枝去了,贺公子你尽可放心,他定会全力以赴,保贺娘子平安。”
贺霄用力点了点头。
他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担心的人自然是姐姐,可就像贺云一样,贺霄也没忘记温家的请求,以及身陷囹圄的喻商枝,故而选择第一时间就溜出贺府,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
得了温野菜这句话,他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
“也不知为何如此,我姐姐一向身体康健,怀了身子之后,更是小心谨慎,何以会突然难产呢?”
在场的人中,只有孔麦芽最得喻商枝的医术真传,她思索半晌,蓦地开口道:“若是孕妇平日里不见什么异常,那说不准是饮食出了问题。”
贺霄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这……这也不应该,彭大人十分看重我姐姐的这个孩子,她入口之物,都是小厨房专门做的一份,也都一一查验过。”
孔麦芽未知全貌,不敢随意揣度,可人心可畏,最终还是点到即止地说道:“这饮食上的差错,不一定要做得很明显,有些东西少吃一点并无所谓,可若日积月累,加之与孕妇体质相冲,是有可能酿成大患的。”
贺霄听罢,半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重重地抿了一下唇。
之后他看起来做出了某个决定,起身向温家众人告辞。
他是夜里瞒着家里人跑出来的,也幸而临近过年,书院已经放假,不然第二天怕是都爬不起去上学。
温三伢也跟着把他送到门口,临走时握了一下他的手道:“贺师兄,贺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平安顺产。”
贺霄百感交集,轻轻点头道:“借你吉言,喻郎中也是一样。”
贺霄走后,一家人便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眼看黑夜转为白昼,院外街市渐渐传来熙攘人声时,温宅门口又停下两辆马车。
程明生夫妇与周澜落座堂屋,后者还带了好些个温补药材。
“温哥儿,现下虽说喻兄还在狱中,可你们一家人也得保重身体才好。这些东西都是从自家铺子里拿的,不值什么钱,煮汤时丢些进去,也能补血养气。”
温野菜推脱不过,只得收下。
而他们三人前来,自也是有要事相告。
朱碧桃率先开口,“咱们先前不是和县衙大牢里的一个牢头搭上了线,那人递了消息过来,说昨晚喻郎中已经被彭县令请去给临盆难产如夫人看诊。那人的原话是,这会儿有什么办法,就尽快使出来,加把劲,人都能捞出去。”
她说罢,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又望向温野菜。
“只是这下一步该如何,还是要听你的意思。若是想使银子,你也别怕手里银钱不够,我们都在这里,都能帮一把。”
温家几人闻言,先是都松了口气。
既然就消息里是这么说的,那八成贺霄的姐姐已经脱险。
随后温野菜将关于乞儿、成大牛和贺云的事全数相告,三人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亏他们还以为,温野菜面对这等大事,精神头上能撑得住就算不错,哪成想温野菜悄无声息地,已经料理好了几件大事,甚至还把成大牛关进了自家地窖!
温野菜未曾在意面前三人的惊诧,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出身乡野,见识短浅些,恐是思虑有所不周。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若单单使点银钱,人是能出来不假,可那日官差来封店、抓人,闹得声势浩大,周遭人尽皆知,就算人出来了,这盆脏水依旧泼在身上,洗不干净。往后名声有损,如何在这城中立足?”
况且……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很快,在场众人都听见温野菜继续说道:“况且仁生堂如此纵人生事,他们才是草菅人命的那一方,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全身而退,毫发无伤么?”
听罢温野菜的发言,周澜沉吟半晌,提出一个建议。
“既然现今我们手上有乞儿、成大牛这几个人证,为何不趁此机会,反将任家一军?”
程明生看向周澜,拧眉道:“周兄的意思是……”
周澜与温野菜对视一眼,没从这个哥儿的目光中看到半点退缩和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