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上头的大哥意外生病去世,父母便把那份遗憾全都转嫁到这小儿子身上,直宠的是无法无天。
如今终于到了这个境地,有朱童这个现如今在县城名声大扬的广聚轩掌柜,从中说合,古家老太爷直言,愿意低价将铺面和宅子转让,换来一笔钱,填死小儿子欠下的窟窿,免得日日利滚利,永远还不完。
“没了这个铺面和宅子,他也就没了指望,不然总觉得还能从这上头抠出钱去!朱老爷、喻郎君,你们尽管放心,等这铺子交割完毕,我们老两口就带着这孽子回老家去,保管以后,是不会有人因此上门找麻烦的。”
老太爷七十岁的年纪,还在为这么个混账儿子奔波,便是喻商枝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
可同情归同情,生意归生意。
再三确认古老爷子的决心后,喻商枝才与他谈到价格。
此前朱童就已经透露过,古老爷子考虑到自己家在县城留的烂摊子,早已想好,要把屋宅卖给县城之外的人。
喻商枝就是这难得一见的合适人选,他必定不会放过,因而也就会在价格上做出最大的让步。
就像古家的铺面和宅子,如今若是出售,市价在三千两之上。
而古老爷子开口,就几乎打了个对折,把价格让到了一千八百两。
无论如何,都算是捡了大便宜。
但喻商枝掂量了一下兜里余财,家中的存款,加上七月、八月朱童给出的分利,一千两是凑出来的,多余的几百两,再从朱童这里预支几个月的分利,加上卖澡豆的收入,倒也并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这一下子变租为买,确实超出计划太多。
到时候家底掏空,没了存粮,心里也会打鼓。
最终双方一番交涉,把价格又往下压了压,变为一千五百两,条件除了定钱之外,余款一次性付清。
算起来,不过是预支三年的租子,却能把整个铺面与宅子买到名下,实在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喻商枝上一世是有从商经验的人,深谙置办不动产的价值。
哪怕是喻氏这等传统国医行当,在世纪之初,经济开放,有了点家底后,第一反应也是在寸土寸金的都城中买了一栋楼。
这样就算是未来运道不顺,经营不善,起码铺子和宅子都是自己的,不会再有多余的支出,甚或还能像面前的古老爷子一样,折卖了换钱。
此次见面之后,因为喻商枝需要时间凑钱,故而只签字画押,给了五百两定钱。
并与古老爷说定,冬月之前,定会凑够余下的一千两,不然就任由古老爷将铺子与宅子转卖他人。
如今约定时间将至,喻商枝也该履行约定。
满月酒结束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县城,再度见到周澜与程明生。
为了凑够银钱,他早早就与这二人一道商量出个法子。
如今收到消息,事情已是成了。
寿安县,长和茶楼。
喻商枝离得最远,来得最晚,一进门,才方和二人见了礼,就被周澜一把拉过,按在了茶桌旁,迫不及待道:“喻兄,你上次出的主意高啊,实在是高!”
喻商枝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周掌柜,您坐下咱再说话。”
程明生忙着冲茶,上等的福鼎白茶,在这北方可不常见,
素日县城里买得起的都不多,也就是他这个茶楼少东家来待客,才用得上这个规格。
在一片茶香袅袅中,三人说的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内容。
只见程明生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分别是一张一千两,两张各五百两。
他把一千两那张推到了喻商枝面前,“一切进展顺利,这边是从任平那老东西的兜里掏出来的钱了,主意是喻兄你出的,合该分大头。”
喻商枝皱眉道:“程大哥,周大哥,这万万不可,我不过是列了个章程,从头到尾,却都是二位哥哥奔忙,喻某何德何能分到千两之数!”
周澜却摆手道:“要不是你,这事就压根成不了。况且你家小哥儿的满月酒我俩也没来得及去,这多出来的银钱,就当是我俩给孩子的红包。”
才多大点孩子,哪里用得上几百两的红包,喻商枝还要再拒绝,程明生却道:“喻兄,你就莫再推辞了。”
说罢含笑看向周澜,“我说你就快让周兄讲讲,这段时间县城发生的事,你再不让他说,他可就要憋死了!”
喻商枝这才注意到从自己进门,周澜就和屁股上长了刺似的,就没坐安稳过。
果然程明生话音刚落,周澜就一拍桌子道:“别的不说,看任平那厮吃瘪,舒坦得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多吃二两饭!”
真论起来,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