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此处已是一位难求,周澜为了订一个雅间,提前七天就打了招呼。
原来周澜是程明生的旧识,这雅间也是他托程明生才订到的。
多了这么一层关系,程明生也表示会赴宴,还言明喻商枝与其岳丈的渊源。
周澜是生意人,嗅觉灵敏。
他知道程家这么多年在县城经营地有声有色,名下铺子不止一二。
这小郎中能得程明生与朱家的青睐,那确实有好生招待的必要。
因而专门设下今日的宴席,看看这喻商枝到底是何方神圣。
既有周掌柜、程明生从中牵线,喻商枝和周澜虽是初次见面,但也飞快地熟悉起来。
四人推杯换盏,程明生再次提及澡豆售卖一空的盛况,感慨道:“说来还是我夫人有手腕,一日只上架二十盒,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恨不得天不亮就在铺子门口排队,门一开就冲进去抢。”
喻商枝失笑,没想到朱碧桃竟然还在县城里搞限量发售,饥饿营销。
其实说到底,县城里的富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说这澡豆多特别么?可能也没有,但是他们追求的,就是这份先人一步。
周澜在一旁侧耳听着,得知这风靡县城的澡豆,其实也出自喻商枝之手,愈发佩服此人了。
你说说,单单当个郎中还不够,竟还有如此多生钱的法子。
他顿时打起精神,将话题说回枸杞生意上。
对于喻商枝而言,如今的一亩枸杞林子仅是尝试,他是有意把种植药材做成一份长久营生的。
到时不只是枸杞,旁的在野生环境中少见的药材,也未必不可移栽,人工培育。
古代人口不多,野山野地随处可见,药材自承四季风雪雨露,任意生长,采之不竭。
现代则不同,过高的需求滋生了大家研究如何在有限的土地上,种植出更多的资源,所以喻商枝肚子里那些培育药材的技巧与方法,绝对是领先于时代的。
只有借此打下足够牢靠的经济基础,他方能凭借这份收入反哺医馆的经营。
谁让开医馆和开学校是一样的,前期注定赔钱,拉长时间线才会见回报。
见聊得差不多,周澜也开始朝喻商枝示好。
“喻郎中既有打算在县城发展,在下不才,大约也能帮上些许小忙。”
喻商枝见对方算是颇具诚意,思忖半晌,终于还是将一直以来地疑问说出了口。
“喻某确实有一事不明,还望周澜掌柜解惑。”
之后便把初次来县城时所见,关于城中医馆那条“不接诊去过仁生堂病患”的事情,同周澜简单讲了。
这问题还真的只能问周澜,作为药商,他肯定比程明生更熟悉这些医馆背后的弯弯绕绕。
周澜听罢,意外于喻商枝这么早就注意到了此事。
且他如何也不会想到,喻商枝已经和仁生堂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
当年凉溪镇之事,因为牵连到了钱府家丑,所以处置纪藤时衙门收了好处,对外有所遮掩。
哪怕凉溪镇的仁生堂受此牵连,关门大吉,旁人也难以窥得全貌。
“这仁生堂……”
周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盘子中却没吃,片刻后才道:“其实喻郎中您就算不问,于情于理在下也是要提醒一句。这在县城里开医馆,的确是绕不开仁生堂这座山。”
接下来周澜的一番话,算是彻底为喻商枝解惑。
原来仁生堂过去虽也是个老字号,但行事还不至于这般离谱。
那些什么有的没的规矩,更是一概皆无。
“仁生堂的大东家和二东家,是兄弟两个,轮到他们这一辈的时候,应当是大东家任安当家。这任安是个厚道人,过去在咱们寿安县,可是有‘神医’之名,多少人慕名而来寻他看诊,逢他坐诊的日子,天不亮,这医馆门口就排起长龙!奈何好人不长命,头着三年前,他突发急病,倒下后就再也没起来,走的时候才过了五十大寿。这之后,他弟弟任平就接过了医馆的生意。可是你们可知,这任平,压根就不懂医术!”
出身医学世家、接手经营医馆的人却不懂医术,结果可想而知。
在任平的手中,这仁生堂彻底将看诊变成了一桩生意,每个上门的病患在他眼里,恐怕都是行走的荷包。
“我听说,他会要求坐堂大夫给病患用高价的药材,遇上那种掏不起药钱的,便敷衍了事。为了拉拢堂内郎中,任平更是许诺,这卖出去的药材中,有开方郎中的一份钱。”
久而久之,仁生堂的风气可想而知地愈发败坏。
那些掏不起药钱的贫苦百姓,都被仁生堂敷衍地打发走。
这些病患大多是为了仁生堂慕名进城,见状也只好令求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