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看出温野菜的抗拒,温言道:“最早先从简单的学起,比如先学写自己的名字。”
温野菜听到这里总算来了兴趣,“那你的名字我也要学。”
喻商枝点点头,想了想道:“家里的桑皮纸都快用完了,正巧再去买一些。”
去文房铺子的路上,两人说起温三伢的生辰。
他的生辰是四月十九,但从他出生起就没庆祝过。
虽说村户家过生辰,最多也就是早上能吃一个鸡蛋,条件更好的,晚上还能煮上一晚白面擀的长寿面。
“他出生后身子弱,村里老人便都说这样的孩子养不大,要紧的是不能过生辰。所以每到那天,家里连提都不提。后来三伢大了,懂事了,我和二妞怕他心里别扭,索性我们两个的生辰也不过了。”
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温野菜觉得如今温三伢的身体在喻商枝的看顾下,定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不如趁着今年这个机会,好好给他过上一个生辰,也算补上以前的遗憾。
“我想着这会儿正好在镇上,不如给三伢挑份生辰礼。”
喻商枝自是赞成,随后又道:“你和二妞的生辰今年也要过。”
温野菜想到,以前爹娘还在时,只有他们会记得自己的生辰,好在如今他有相公了。
“可惜今年你的生辰已经过了,明年给你补上。”
原主的生辰在六月,喻商枝的生辰却在正月里。
两人转头进了文房铺,桑皮纸这等不入流的纸都堆放在入门处的地上。
因为赶着牛车来,这东西又用得快,喻商枝直接要了五刀。
上好的宣纸他也要了一点,小时候练毛笔字时祖父就曾告诉过他,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说拿着树枝在沙地上也能写字,但只有用合适的纸笔,才是效率最高的。
现今科举应试,学子们都要修习对应的“台阁体”,这种字体以方正清晰著称,乃是为了方便考官阅卷。
喻商枝看过温三伢的字,已经隐隐有“台阁体”的雏形,于是便想趁着生辰这个机会,给他备一些好点的纸笔,这样在家多练一练,回头去了学塾也不算落下太多进度。
在好的纸与糙的纸上写字,手感是不一样的。
“那几杆笔可否拿出来看看?”
喻商枝指了指柜台里的几根毛笔,伙计拿出来后,他拿近了仔细端详。
半晌过后,他选中了其中一支竹杆兼毫笔,毫柔软度适中,介于羊毫与狼毫之间,更适合小孩子。
温野菜不懂得如何挑毛笔和宣纸,但不耽误他看上了店里的一块木头镇纸。
周遭一圈打磨地光滑,上面还刻着四个字。
想到温三伢在家都是用石头当镇纸,温野菜便不假思索地将其拿了起来。
“相公,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喻商枝垂眸看去,“君子慎独,含义倒是不错。”
温野菜挠了挠头,哪怕喻商枝随后就解释了,他也听得半懂不懂。
“既如此,我就买这个送给三伢当生辰礼。”
两人买好东西,又花去六钱银子。
其中最贵的甚至不是镇纸,更不是毛笔,而是那一小扎雪白的宣纸。
如今的造纸业还不够发达,纸张里的杂质越少价格就越贵,不过这纸确实如同凝脂,温野菜看着自己手上的毛刺,都不敢上手摸。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纸找了地方放好,不然感觉折个角都是两文钱,够买一个鸡蛋。
出门没走几步,又见到路边有个摊子,是一对姐弟在卖绢花。
因弟弟是个哥儿,所以姐弟俩头上都插了一朵,瞧着很是抢眼。
“咱们也过去给二妞买两朵。”
温野菜知道喻商枝是怕只给三伢带东西,二妞心里不舒服。
他这相公素来考虑周全,有时候比他这个亲大哥做得更好。
绢花贵在绢布和手艺上,一朵就要三十文。
选好颜色,那小哥儿听出夫夫两个的意思是买给家里的小妹,便说道:“哥儿不给自己挑一朵?”
温野菜连忙摆手,他可想象不到自己顶一朵花在脑袋上的样子,说不准喻商枝簪花都比他像样点。
得了三朵绢花,四处看了看,家里东西齐全,一时再没有多余还需要置办的。
瞧着快到晌午,温野菜擦了擦头顶的细汗道:“这会儿顶着大太阳赶路晒得很,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
想着喻商枝来了这里还没在镇上正经吃过东西,他赶着牛车转过一条街,指了指前面路旁的一家小食肆。
“那家店口味不错,以前爹娘在的时候,我们一年总会来一两回,这么多年都还开着。”
喻商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个不大的小铺面,屋顶探出的招子上还写了个“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