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流云一直都是卯时晨起练功,这人虽然武学天赋奇高,但花的心思一点也不比那些平庸的人少,有天赋又有努力,这样的人也不枉他能在前任教主去世之后,迅速以雷霆之势镇压了玄苍教一众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然后从中脱颖而出,最终众望所归成为教主,这人也确实是有这样的资格。
南嫣来时,御流云还在内室修习内功心法,没有出来,南嫣就拎着食盒一个人进屋了,丫鬟被禁止在外间门口不准进屋。
这人的书房和她从前见的那些官员世家子弟们的书房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有不少书籍,但大多都是一些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心法,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兵法之类的典籍,那案桌上摊开的也是一本已经翻了无数遍的剑法招式,瞧着页边都已经起卷了。
南嫣走过去打量,看到那书架旁边放了一个檀木做的精致小盒子,她有些好奇,便将那只小盒子随手拿下来了。
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支用帕子小心包裹着的翠玉桃花簪,玉质莹润做工精巧,只是可惜簪身已经断成了两截。
南嫣眉梢轻挑,心中了然,这大概就是当初那支被下人踩断的定婚信物了。
看这人如此小心翼翼保存着的模样,想来那御流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年少时的未婚妻啊,都已经断成这样了,还这么保存着不肯扔掉,只可惜这么漂亮的簪子了,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南嫣便让丫鬟拿来了一团红线,然后就坐在那位置上,小心翼翼地用红线一圈一圈地将断掉的部分缠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人一直没有将这断簪送去修补,或许是想着让自己记住曾经的屈辱,还有女主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
等到御流云修习完内功心法,从后院内室出来的时候,一进门,看到的便是他那个温柔如水的妻子正坐在他的主位上,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也许是在看书?可她又不懂武功,能看得懂吗?
御流云没想那么多,看到南嫣的那一瞬,眉头便不自觉地皱起,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问了句,“你在这儿做什么?”
南嫣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身,她手上还拿着那只断簪,一头圈着红线,另一头在簪子上细细缠绕着,原本断成两截的簪子似乎真被她缠起来了。
看到身后的来人,南嫣毫无防备地便朝对方露出一个温柔欢喜的微笑,接着轻轻唤了声,“夫君,你回来了。”
然而话音刚落,御流云的面色却是瞬间变了,一抬头看到她手里用帕子包裹的玉簪,几乎下意识地就冲上去,然后一把抢了过来,冷着脸盯着她问,“谁让你随便碰我的东西的,我没让你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说的显然很不客气,语气很重。
就连外头丫鬟听见教主陡然拔高变冷的声音都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头也不敢抬。
而南嫣看着丈夫这样大的反应,似乎也被吓到了,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情绪波动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微怔,像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
那双水润乌黑的眼眸就这么怔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将手中的红线举起来,望着他手中的簪子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夫君,你误会我了。”
她眼眶有些湿润,“你的簪子不是我弄坏的,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断成两截了,又看到你用帕子小心包裹着,便知道这应该是你很珍惜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想着用红线帮它缠起来,这样或许还能用的。”
南嫣抿了抿唇,唇色也有些湿润,“我没有随便碰你的东西,夫君不要生气了。”
说完这句话后,南嫣那一排浓密的眼睫不自觉垂落了,脸庞也微微别过去,兴许是第一次被他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脸上的神情明显有几分难过,让她情绪有些低落。
而御流云听了她的解释,也知道自己是误会她了,可当时就是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没有控制住心底的情绪,所以才朝她喊了几声,现在想来也确实不是她的问题。
何况这簪子本身就已经断了,就算再坏也无非是在从前的裂口上多加几道裂痕罢了,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于是缓和了面前,气势一下子就变得放松了起来,然后走过去说了声,“抱歉,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冲动了。”
“这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之前又不小心被人摔坏了,所以我才变得这样敏感,不希望任何人再碰它一下。”
这样的解释也算是维护了双方的体面了。
南嫣低着头心想,什么遗物,当她不清楚底细吗?分明就是你娘留给你儿媳妇的传家宝,人家女主不肯收就算了,还让下人毫不留情地摔坏了,只怕这才是男主大人内心一直敏感排斥的症结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