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长睫下,乌黑的眸子中一片冷意,再抬头时,却蒙了一层水雾在上面,尤知雾咬唇,眼尾微红,一副可怜极了的模样。
祁桑瞬间慌了,他手足无措:“怎么还哭了?很痛吗?”
尤知雾摇头,可他的表情可一点儿也不像不痛的样子,反倒更像忍着疼痛,不敢吱声的小兔子。
祁桑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尤知雾?
他们虽然也勉强算是竹马,可事实上,祁桑从小就动不动被扔进小舅舅的部队训练,上的一直都是军事化管理的学校。
其实和尤知雾见面得少,更多的是和尤晟云相处,而偶尔见一次尤知雾,尤知雾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有在有家人面前,才是乖巧可爱的。
所以,这样对着自己示弱的尤知雾,祁桑还是第一次见,他一边疯狂心动,一边想去捞尤知雾的衣摆:“给我看看,是不是撞青了?”
尤知雾还是摇头,他吸吸鼻子:“我没事,就像你说的,是我太弱了。”
祁桑手一顿,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再多的软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见他不做声了,尤知雾失望地低下头去:“果然,我就是这么容易遭人嫌弃吧。”
祁桑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会遭人嫌呢?谁敢嫌弃你?我去揍他!”
他一向是信奉以拳头讲道理的。
尤知雾只是委屈地望着他,湿漉漉的睫毛糊成一团,柔软可欺极了:“明明是你嫌弃我。”
“我……我哪有……”
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懒散地照进开阔明朗的教室,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后面还趴着几个睡得正香,没及时走的。
祁桑看着这样的尤知雾,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掌心潮湿出汗,一颗心在胸膛“砰砰——”乱撞。
他嘴硬:“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你有时候太不乖了。”
他本以为会招来尤知雾的反驳,或是冷眼,毕竟往常,尤知雾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却不想,尤知雾眼圈更红了,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对不起呜呜呜,是我惹你和哥哥不高兴了……”他小声憋着哭腔,这让他看上去更可怜了。
恰好这时候有个同学路过他们身边,异样的目光望向两人,对祁桑尤为谴责。
祁桑尴尬地摸摸鼻子,恶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那同学翻了个白眼,绕过他们走了:“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尤知雾还低着头在那里搅弄手指,黑发垂落,遮住他的眼眸,只看见小半张白皙的脸,粉嫩如玫瑰花瓣的唇,微微抿着。
祁桑被气得要死,可他看着尤知雾这副可怜的模样,有什么气都撒不出来了。
他只好从兜里掏出来纸巾,将尤知雾脸上的水痕一一擦去。
“不就是不小心推了你一下吗?哭得和我欺负你了一样。”祁桑嘟囔着。
尤知雾看着他,眼中满是质疑:难道不是吗?
祁桑看懂了他所包含的意思,无奈道:“好好好,就当是我欺负你了,行了吧?”
“要是让你哥知道你在我这受了屈,又要来怪我了。”祁桑说。
尤知雾本来都快要被哄好了,听他这么说,又开始掉眼泪。
祁桑都快崩溃了,他有些抓狂:“祖宗诶,你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能哭?”
尤知雾带着哭腔:“哥哥才不会怪你,你们两个是一伙的,都来欺负我。”
祁桑不爱听他说尤晟云的坏话,在祁桑心里,他和尤晟云才是同一阵营的人。
至于尤知雾?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罢了,没有尤家的宠爱,又能算得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原先生才是理想型
哪怕他现在对尤知雾很感兴趣,那也只是浅薄的欢喜,与尤晟云二十多年来的交情,完全不能做比较。
他不耐烦地说:“你不要总是和晟云作对,他脾气软,不和你计较。可你要是再欺负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语气冷硬,带着天生上位者的态度。
尤知雾掐紧手心,疼痛让他越发冷静。
“嗯,我知道,我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尤知雾低声说。
他语气这样低落,祁桑反倒心软了,对他说:“你也不用自怨自艾,你的出生自己做不了决定。”
“别哭了,走吧,去找个地方吃东西。”他安慰道,“阿姨专门给你包了饺子,你尝尝看。”
本来还想让尤知雾猜一猜,保温壶里装了什么,现在也没心情了。
两人一起去了学院后面的小树林,此时正是午餐时刻,小树林人烟稀少。
祁桑把带来的保温壶放在长椅上,轻轻揭盖,饺子独有的芳香便扑面而来。
祁桑哼笑一声:“你可真是天生好命,尤家这么宠你,连原配太太都亲自给你包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