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这一刻,他失了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娇娇不哭,娇娇不怕,妈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轻轻安慰。
尤知雾抱得死紧,明明怀里妈妈的身躯也是那样孱弱,可尤知雾仿佛能从中汲取无尽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牧君才推推他:“好了,娇娇,我们该下去吃饭了。原先生在等你。”
尤知雾眸中掠过一瞬间的紧张。
牧君拍拍他的小脑袋:“没有关系的,只要娇娇喜欢,妈妈都支持。”
她这样的话已经在明晃晃地告诉尤知雾,她早就知道他和一个男人订婚了。
尤知雾咬唇:“可是妈妈,您……”
“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妈妈很高兴,我们娇娇长大了。”牧君眸光柔和,看着面前早已长高长大的孩子,脸上满是欣慰。
“你是自由的,宝贝,妈妈很抱歉,让上一辈的恩怨伤害到了你。”牧君说。
尤知雾连连摇头,泣不成声。
牧君把这个孩子拥入怀里:“好了,小花猫,去洗漱一下吧。”
尤知雾却撒娇般说:“不,还要妈妈抱。”
……
牧君的状态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好,她的言谈举止都温和有礼,尽显大家气派。
好像近二十年的折磨从未有过,不过是一场梦。
除了她半百的头发和眼角的纹路,告诉世人她受尽了苦难。
尤知雾每天都很开心,他小时候常会做这样的梦,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
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们有自由,有爱,他们无所顾忌。
牧君对他和原俞卿的关系也始终保持一个祝福的态度,她乐见其成,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儿子更重要了。
只要原俞卿能够照顾好知雾,她就别无所求了。
所以,尽管尤知雾并没有想要和原俞卿结婚的打算,可一看到妈妈眉眼间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的期盼,他就说不出实话来。
没有关系吧?
其实谁都一样,只要妈妈能开心,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存在于一个美梦中,尤知雾反倒心中不安。
他始终觉得,此刻的幸福就像是水中花镜中月,稍稍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直到原俞卿脸上的疲惫越来越深,直到原俞卿开始有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直到原俞卿归家越来越晚。
尤知雾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他给原祺打了电话,问了最近的情况。
尤家和祁家两两联手,顾昭藏于暗处,等待时机给原俞卿致命一击。
原俞卿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家是他从爷爷手里接过来的,当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同时出了意外。
那时候,原老爷子遭受了儿子儿媳同时离世的打击,一时重病,起身不得。
是原俞卿顶着无数压力,把原氏集团强收回自己手里。
他掌舵多年,除了最开始那几年,再没有过这样大的危机。
尤知雾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其实还不到收网的时候,可他莫名心软了。
原祺从国外赶回来,正式以新身份露面。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包括原俞卿在内,那天晚上,原俞卿看着尤知雾的眼神格外怪异。
尤知雾正要上楼,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问起:“怎么了?”
原俞卿有些纠结,还是问出口了:“你和原祺还有联系吗?”
尤知雾垂眸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原俞卿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于是尤知雾就走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入眠,尤知雾也是,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还有什么遗漏了的。
明明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算无遗漏了,原祺也回来了,可他就是觉得不安极了。
直到二楼某个房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尤知雾猛的睁开眼睛,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那是妈妈的房间!!!
那层虚假的平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牧君疯了。
那个破旧得看不出颜色的布娃娃没有带来,于是一个柔软的枕头代替了它的位置。
不,或许应该说,是代替了尤知雾的位置。
尤知雾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绝望。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啊,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为什么,还是会这样呢?
牧君呆呆地抱着怀里的枕头,嘴里念念有词:“娇娇乖,娇娇不怕……”
不仅如此,她还抵触所有人的靠近,包括尤知雾。
原俞卿担忧地望着尤知雾。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原俞卿当然清楚,尤知雾的小名就叫“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