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暗的咖啡馆里,李卓曜发现了自己曾经的一张照片,冥冥之中,指向了后面的结局。当时他走之前跟黎暗承诺,如果恢复记忆,会再来拜访,这个时候他倒也想见见这位人很好的咖啡屋老板。当然,他对苗银技艺很感兴趣,也想要作为主要素材拍摄进这档衍生综艺里,所以决定亲自去一趟。
黎暗送给他的那个苗银的如意锁一直都挂在他的钥匙圈上。
李卓曜跟馆长提了这件事,馆长很热心地便开始安排,还要亲自陪同前去。
“不用麻烦您。让周楚澜跟我去就行。”
“行,那我跟他说,让他开小赵的那辆车带你去。”
“馆长,您就别跟周楚澜说,是我点名让他陪的,可以么。”李卓曜眨眨眼,又说:“来回跑挺累的,我们熟归熟,但我怕他嫌弃我老支使他。所以得麻烦您替我保密?”
“啊呀李导演你放心好了,我保准不说。”
出发的那天上午,李卓曜故意还在饭桌前慢慢腾腾的吃饭。周楚澜开着一辆白色的大众进了院子,又从车上下来。
“走吧,你不是要今天出发去苗寨么。”
“啊?馆长安排的是你?他没跟我说,就说到时候有人来接。”
“……编瞎话都编不圆。”
周楚澜叹了口气,又催他上车。
李卓曜一乐,背起包就屁颠屁颠跟过去,坐在副驾,刚系上安全带,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始在包里翻找。
“落东西了?”周楚澜问。
“晕车贴我好像没拿,我看看。”
李卓曜仍旧低着头,一片淡蓝色的晕车贴伸了过来。
“给。”
李卓曜接过来,撕开包装慢慢贴在耳后。又在车门底部的置物处,看到一瓶薄荷味的木糖醇,还是崭新的,塑封都没有打开。
“你准备的?”
“嗯,馆长让我照顾好你。”
周楚澜沉默着把车启动,李卓曜只听见轮胎压过柏油马路的声音。
“你都记得,不是么。”
李卓曜开了口,语速很慢,身体斜倚在座位上。
“我啊,开车的时候不晕车,但是坐别人车,就晕,很多年都这样。”
“我只有贴这个牌子的晕车贴才会管用,别的都不行……牌子还是你帮我一个个买来,然后试的。那个月我记得,你瞒着我吃了两周泡面,基本上扫了所有的晕车贴牌子。”
李卓曜侧脸看着他,神色呈现出一种安静,温和但又执拗。
“还有薄荷味的木糖醇,也是。只要有这两样在,我就肯定不晕车。”
周楚澜不说话,目光一直注视着方向盘。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愿意重新答应我。”李卓曜说,又松了松系的太紧的安全带,“但我不准备放手,无论发生任何事。除非我死了……”
“别瞎说。”
周楚澜打断了他的话,叹了一口气。
“你没必要这样,我不值得。”
“只有你才值得。”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上高速的时候,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色,从眼前呼啸而过,李卓曜怕周楚澜疲倦,但他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防止疲劳驾驶,想了想,打开手机,连上了汽车蓝牙。
“爱你越久我越被动/只因你的爱居无定所……”
刚好播放的是伍佰的《被动》,live版本呈现出一种拙朴的真实。
到苗寨的时候,他们便直奔巷子口的那家很大的苗银工作室,黎暗在门口等着,看见李卓曜,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咖啡屋是他的副业,大部分时间,黎暗都在苗银工作室这边。
“来了?开了挺远的路吧,店里有冰汤圆跟绿豆汤,进去吃点,解解暑。”
本地的糯米很好吃,手工搓出来的汤圆也黏韧,泡在冰镇过的醪糟汤里吃起来甘甜怡人,绿豆汤没有放糖,清淡的味道正好中和。
“黎老板,还记不记得上次临别前,我说的话。”
李卓曜用白瓷勺慢慢搅动着冰汤圆,一边抬眸笑着问。
“记得。所以,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
黎暗放下手里的水烟袋,看了李卓曜一眼,随即问。
李卓曜没回答,而是直接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看来是恢复了。”黎暗笑吟吟的说。
“嗯。不过,好像修补人心还需要一点努力。”
李卓曜一边说,眼睛一边望着周楚澜的方向。
黎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带着了然的神色。
“大概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经历了跟你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后来,我的爱人死了,他没能等到我全部想起来的那天。”
“现在我只有这幅画,还有这串晶石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