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案子有关吗?还是,只是例行询问?”
宁王笑:“自然是有关系的。”
那下属听完两个老太太的陈述,心中已然有数,但他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对两位老人道:
“眼下你们各执一词,本府也不能评断,没有别的人证,也只能先问问当事的这匹冰绡。”
两个老太太傻眼了——
一匹冰绡怎么问?
王妃和顾云秋心中也有这个疑问,都好奇地看向宁王。
“下属指着那匹冰绡,问它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两个老太太谁说了真话,它到底是谁的布。”
自然了,冰绡不可能开口说话。
于是,那下属连拍三声惊堂木,指着冰绡破口大骂,说它藐视公堂、无视府衙,当即要人将之捆到柱上拷打。
“拷打……一匹布?”王妃忍不住笑。
宁王点点头,也弯下眼睛:“所以说是一桩趣事。”
“那,最后审出点什么没有?”顾云秋追问。
宁王哈哈一乐,揉儿子脑袋一把:“自然是审出来了。”
那匹冰绡被绑到柱上后,官员吩咐衙差们用板子重重打上去。
不多一会儿,就从中掉出来一层细细的粉末。
着人一试,那粉末尝起来竟是甜的。
这样一来,结果自然清楚:
冰绡就是那个卖饴糖的老太太的。
后来经过下属审问,铁匠家的老太太承认,是她见到冰绡光滑洁白,一时生了歹念,才想着要冒领的。
宁王讲这故事,是为了逗老婆开心。
顾云秋听着,却从中得到了解决陈家村盗案的启示。
——吴村长有恃无恐,不过是见贼赃无法被落实。
若能想办法在那些黄芽菜、芜菁上也做出个这种“糖粉”一样的物证,等他们把菜搬走,就能捉贼拿赃。
这般想着,顾云秋转转眼珠,目光落到一旁的《御诗札》上。
前世,淳嫔好像也有这么一出。
她是好心,念着故去的先皇后和皇帝,却忽略了宫中还活着的人,以至这本《御诗札》才被刊印给万民,就闹出不少风波。
——百姓都在传,说是皇帝不满贵妃协理六宫。
朝堂上的党争政争,顾云秋闹不明白。
但他看着《御诗札》,心中渐渐转出个惩治吴村长一家的方案——
他向父王讨要了这本小册子,次日,又带点心去和宁坊。
除了要买对付吴家村长一家的东西外,顾云秋还想给陈槿再买些书、给婆婆他们扯几匹布做过冬的衣裳。
正逛着,顾云秋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个锃亮的脑门。
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圆净禅师。
所以——
小和尚回来了?!
他们可是有一年半多未见了!
顾云秋眼睛亮起来,拨开人群凑过去。
圆净正带着一群寺里的和尚布施,远远看见顾云秋,他将手中托着的钵递与弟子,合掌一礼:“世子。”
“圆净师傅,”顾云秋也躬身还礼,“大师你们已经从西北回来了?”
圆净笑着点点头。
顾云秋立刻踮起脚尖,往他身后看。
圆净忍不住笑,“世子别找了,明济没回来。”
“啊?”
顾云秋瞪圆眼睛:没、没回来?
——别是出事了吧。
圆净禅师赶紧解释,兴善寺那场法会在八月初就结束了。
只是那位前来报国寺访圆空大师的天竺法师听闻——西北佛会上邀请到了藏区的喇嘛,便兴致高昂地请圆空大师也带他去。
“有了这重缘故,明义、明济他们几个就暂留在西北了。”
原来如此。
原来小和尚还没回来哦。
顾云秋亮晶晶的眼眸一下暗淡。
圆净禅师见他这样,心生恻隐,忍不住笑着补充道:“他们都住在兴善寺内,世子可往凤翔府西平驿写信,只用三五日时间就能送到。”
……写信?
对哦!
顾云秋又精神起来:不止是信,他还可以带些东西呢。
就像——舅舅每回派人往王府送东西那样。
只是……
顾云秋犹豫片刻,仰头询问:“明济他们,有什么短的缺的吗?”
“兴善寺安排得都很妥当,吃穿度用一应俱全,世子不用费心。”
看其他僧人都准备去下条街巷,圆净禅师再拜了拜,给顾云秋道了句佛语,说——
华服美物、珍馐美味,都是外物。
“世子不必太放在心上,只遵循本心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
顾云秋买好给陈家村众人的东西后,还是拉着点心在各个铺子里逛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