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撇撇嘴,在心里咬牙切齿骂:蠢死了。
李从舟看他这般表情,也料准小家伙是在偷偷骂皇上,他想起来云秋那句——床头话,忍不住嘴角上扬。
“陛下不动他,是念着他西南‘平叛’有功,念着他三年大疫里,曾经送上了解方。”
“前者,杨参将军是认证,只可惜十多年过去,物证都被损毁;后者倒是有柏夫人在,能证明蛊术致病。”
“而要坐实襄平侯的种种罪名,江南需要林瑕林大人能查出些什么,西北……则要若云公主开口。”
哦对,还有若云公主。
云秋唉了一声,同情地看向李从舟,“你们皇室,还真是一脑门官司,理也理不清……”
瞧这话说的?
李从舟可不爱听,他恼起来咬了云秋鼻尖一下,“什么叫‘你们’皇室,你也逃不脱,是‘我们’。”
云秋忍笑,故作遗憾地摇摇头,然后摆出一副调戏良家闺女的纨绔嘴脸,一把撩起李从舟下巴:
“唉,算喽,谁叫我喜欢你呢?”
看看,李从舟睨着他,可真是大度坏了。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都忍不住笑了:
云秋擦擦眼睛,慢腾腾从李从舟腿上爬下来,他可怕自己坐久了给小和尚的腿压坏了:
那他以后好多姿势就都玩不了了,那多可惜。
而李从舟知道云秋刚才要坐在他身上的原因——竟然是怕他知情后跑了,他真是哭笑不得。
要不是承诺早了,说他绝对不凶人,现在他真是很想骂这小笨蛋一顿。
李从舟哼哼两声,眸色一沉就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云秋耳畔讲了他刚才所想。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云秋,顺便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结果小家伙的心思当真诡谲,听完他那样一般又是囚禁又是铁链的描述,竟然眼睛微微亮了亮。
李从舟:“……”
他现在怀疑,云秋瞎编的那段——下药也要浓情蜜意骗个孩子跑路的故事,真的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小秋秋这路数,还真是有点野。
他甚至开始想,八岁时候他在报国寺撞掉的那本《艳|春|情》,怕不真是云秋自己掉的书哦。
前世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最重要的几件事他们都相互讲完了,这会儿,也该轮到:宝船一夜。
虽说两人有聘书,但多少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更好——还带上了一个孩子。
李从舟神色莫测地扫了好几眼云秋小腹,心里一面不是滋味儿,一面又觉得很奇异。
他和云秋的……孩子?
一个融合他们骨血,将两人更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小东西?
想到小东西这个用词,李从舟又摇摇头,就算有前世今生,云秋在他眼里也还小呢,哪就再来一个小小孩。
“难受不?”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云秋的小腹。
云秋歪头想了想,有几天其实特别难受的:吃什么吐什么,手脚冰凉睡也睡不好。
但后来那个给他认成小姑娘的白胡子老爷爷来看过后,吃了几副药、人也就舒服多了。
他唔了一声,没隐瞒,一五一十讲了,然后从袖中摸出来他带好的那包雕梅,“尝尝?”
李从舟推回去,“你留着吃。”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在盘算:
一是要寻访那位白大夫的所在,请他留下脉案和方子;二是要雇两个擅制雕梅的师傅跟着他们回京,或者,干脆买一片盐梅园子?
云秋想了想,自己拿出来一只雕梅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还是那么好吃。
想着小和尚不吃真是可惜了,他偷偷观察李从舟片刻,然后一下扑上去给人撂倒、趁着他惊讶的时候、塞了一枚给他。
李从舟:“……”
云秋嘿嘿一乐,松开他自己靠在马车上嚼嘴里的梅子,他其实也转着几件事:
回去要给布庄尽快开起来,然后还得重新选定日子定吉期——他们真假世子这件事已经闹得很大了,他可不想再来一项怀着孩子成亲。
对,还得请尤雪和陆大夫给他好好号号脉。
唉……
云秋垂眸看看自己的小肚子,就算前世今生加起来三十多年,他这……也没这种经验呢。
不过苗疆的蛊术真的好神奇,小和尚被两只小虫子咬就是到处发疯杀人,他被两只小虫子咬就是……
云秋吐吐舌头,这还带区别对待呢?
这时候马车终于走完了官道,开始绕到艮山舵的密林,密林里面山路难行,车夫先敲了敲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