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想了想,先吩咐树上的弓|弩|手继续策应,然后自己带来的士兵们尽快叫那些村民撤离,本来他是想疾步过去亲自了解那姓包的。
但走了一步后,又陡然顿住脚步。
他咬牙,点了两个银甲卫的名字,“你们尽快过去、看住匪首,然后看看有没有办法弄断引线,阻止爆|炸。”
两个银甲卫对于他的命令没有异议,当然是动作飞快地跃墙、上房避开逃难的村民们朝着大槐树去。
宁王素来身先士卒,这回是第一次破例。
他胸膛起伏两下,突然扯下来身后的红斗篷,一下盖到云秋脑袋上,然后一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臂弯、直接给人抱了起来。
云秋啊了一声,然后顶着那红斗篷老老实实不敢动了。
点心见宁王脸色不虞,生怕王爷动怒责罚云秋,便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道歉。可是他越说,宁王的脸越黑,最后直给人抱回了拒马后,才停住脚步。
隔着一重红斗篷,云秋看不着宁王那张冷厉的脸,但宁王周身的怒意他感受到了,只能小心翼翼地缩成一团、也不敢说话。
他停步太猛,点心要不是练过就该撞在他铠甲上了。
“……责罚?罚你有用吗?!”宁王深吸一口气,转头语速飞快,“你知不知道这山上有多危险?!就带着公……带着‘小姐’这般胡闹?!”
点心闷着头连连应是,是了两声后,才猛然抬头“咦”了一声。
——刚才王爷他说什么?
小、小姐……?
被宁王抱着的云秋也愣了愣,在红斗篷下猛猛眨巴眼。
宁王被他这声质疑闹得面色多少有点尴尬,轻咳一声竟红了耳根,他本来想将云秋抱到中军帐,但想想这回出来帐中只有行军床。
那窄小的木板床他们家秋秋怕是睡不惯,时间紧迫,他视线左右逡巡一番后,最终选择将云秋放到了他们来时的马车上。
云秋屁|股挨着车板,正想扒拉两下给头上的红斗篷摘下来,宁王就摁住了他的手,转过身去气呼呼地指责起点心:
“好人家的……小姐怎么能抛头露面?!”
点心懵了。
宁王却多一眼都不看他,转身招来几个留营的银甲卫,一指马车上盖着自己红斗篷的人,“看顾好他!”
交待完这些,宁王稍稍平复了下自己咚咚直跳的心,然后握紧拳转身,急速地往昌丰村里面跑——
灰户们可有炸|药,那些能凿山的炸药真被点燃了大家都没命。
包大的引线很长,他点燃以后就因为是血过多而昏了过去。上前的银甲卫看他晕了,而且行动不便,就分了一人留守、另一人去追那引线。
引线一直通往大山深处,火星子蹿得极快,像是划破长空的流星。银甲卫快步上前,抽刀砍断那一截被引燃的线。
嘶嘶两声,火星熄灭。
就在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时,银甲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噗地一声,那是一种人体血肉被扎穿的声音。
他们两人回头,正好与循声找过来的宁王看了一个对眼儿。
而大槐树下,古井旁:
不知什么时候逆着人潮找过来的珍娘,手里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把杀猪刀,竟然是一刀扎进了包大的胸口。
包大靠在树上,这一下给他又疼醒了。
看着眼前满面疤痕,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的女人,他终于是有些害怕了,他抬手挡了挡,唤了一声珍娘。
珍娘力气小,能扎包大也只是因为杀猪刀尖。
听见声音,珍娘握刀的手紧了紧,眼珠一转看向包大:他还能叫她,说明他还没死、还没死……
珍娘啊地高呼一声,抽出那把刀就又朝着包大砍去。
“哎,这位夫人……”
“您……唉……”
银甲卫和宁王在旁边想拦,可珍娘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一刀先划伤包大抬起来阻挡的手掌,然后再一刀割他腿上。
包大连喊了两声救命见银甲卫无动于衷后,又改换了思路来求珍娘,“珍娘、珍娘,我是你丈夫啊,想想孩子!想想我们的孩子啊……”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珍娘就看着他、慢慢拎起那把滴滴答答落着血的尖刀突然诡笑起来:
“丈夫?你这样的歹徒强人配当别人的丈夫吗?!至于孩子……孩子……我只盼着小宝从来没有你这样的爹!”
说着,她又扑上去想捅包大。
结果包大瞅准了时机,一下打掉了珍娘手中的刀,他是受了伤,但力气上到底是个男人,真是近身|肉|搏起来,珍娘根本不是他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