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弄明白前因后果,自然更再次承诺,一定会帮他找到这件袄子。
“您就放心拿着银子回去吧,也希望老夫人身体康健。”
胡屠户抱着银子,偌大个汉子看着云秋竟然眼眶有点红,他憋了半天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是冲云秋一拱手,然后抱着银子、大踏步走了。
剩下围在恒济解当门口的百姓也纷纷议论着散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云秋才招手叫来解当行里所有的伙计——
小钟、张勇兄妹还有那两个护卫,马直不在,就容后再说。
云秋先解释了自己刚才这般做的几重考量,然后让那两个护卫大哥往后一定要警醒,毕竟是丢一赔三,难保有人不会在重赏之下生出歪心思。
护卫们点头称是后,云秋就叫他们先回去轮值,这拿错当物的事,其实和他们也没多少关系。
护卫离开后,云秋又看着小钟,问了他那件前汉犀珀旧陶的结果。
小钟摇摇头。
前汉的东西流传下来的不少,但保存这般完好的陶器世所罕有,小钟其实第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假,但他不好擅专,只能带客人去藏馆。
这选择无可厚非,但还是多少欠考虑。
柜上的大掌柜马直不在,按理来说小钟是不好随便离开外柜的,不过这些都是巧合,云秋无意怪他。
云秋让小钟先去柜上看着,只留下张勇两兄妹在后院里。
小钟一走,张昭儿就突然上前一步,“东家,这件事情全都是我的责任,跟哥哥没有关系,您要罚就罚我,昭儿没二话!”
云秋眨眨眼,看着眼前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小姑娘,莞尔,“你哥哥刚才也是这般同我说的。”
张昭儿一愣,半晌后抬头看了眼云秋。
“怎么我平日是太凶了么?”云秋问,“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我要罚你们、要赶你们走,这又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错。”
“可是……”张昭儿在心里嘀咕一句:拿错东西还不是大错?
云秋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先转头看着张勇问他,“张大哥,我先来问你,若当时你没有去休息,而是留在外柜上,见着老人过来,你会去内库拿东西吗?”
张勇想了想,下意识答道:“我会请老人在柜上等一等,然后回到后院请昭……”
提到妹妹名字,他一愣后顿住了自己的话。
他虽没说完,但云秋知道他的回答——恒济解当的大掌柜是马直,外柜帮忙掌眼的人是小钟,张勇其实算是柜内外的学徒和伙计,送货、搬货。
给货物登记造册的事情都是由张昭儿来办,小钟掌眼鉴别后,张昭儿写好录册,然后由张勇搬进库房,张昭儿再库房上再编号。
羊皮袄不是什么要紧物,不需要小钟专门来过问。
所以无论怎样的一个流程,最终经手那两件袄子的人,一定张昭儿。也就是说,张勇担不上这责。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云秋拍拍他肩膀,“我说话算数,绝不会赶你们走,但张大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昭儿妹妹,你要不放心,可以去那边月洞门边看着。”
云秋提的月洞门,是云琜钱庄和恒济解当中间打通的那个出入口。能够看到两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但是距离不够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张勇想了想,抱拳径直离开,“我信得过东家为人。”
等张勇走了,云秋才招招手让张昭儿别站着了,冬天不好移栽树木,云秋就在院内预留给树的花台边,拉小姑娘一块儿坐。
“解行开业好几日了,从没见你出过这样的误差。当时想什么,是不是走神了?”
听见走神二字,张昭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东家您真神了。”
她当时站在内库里,确实是分心在转着一件别的事。一时没仔细辨认,就给那件青白狐袄当做是羊皮袄递了出去。
其实不怪她分辨不清,胡屠户那件青白狐袄用的是灰狐的毛,缝制起来就是灰青色的一件,本来和大多白色的羊皮袄差别很大。
但……其中有一件羊皮袄被拿进来当的时候,上面全是陈年未洗净的老灰,瞧着也是灰扑扑一件,如果不仔细辨认,顺手倒是有拿错的可能。
如果张昭儿没分神,那两件东西拿到手里,她定然是一下就能分别出来,偏偏她想着事情没上心,一时拿错了才闹出这么多事。
“所以是什么事,能聊聊不?”云秋冲她挤挤眼睛。
张昭儿看着这个就大她一两岁,却已经有一个田庄、两个铺子的小哥哥,抿抿嘴,最终选择讲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