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肯定是换不了,李从舟也就自然地敞开衣襟,用巾帕沾着变温的水周身胡乱擦了擦。
他这儿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从云秋这边看过去却没那么简单——
篝火的火光明亮,照在李从舟身上给他一身漂亮的肌肉都涂上了鲜明的色彩:亮得更亮、暗得愈暗,结实的胸腹上一片沟壑起伏纵横。
云秋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红了脸、抓下风帽蒙住整张脸。
完了呀。
云秋双手死死攥着风帽边沿,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当成粽子给严丝合缝包起来——
真是十五岁了,要整点世俗的欲望了。
他怎么可以这般没羞没臊、荒|淫无度、饥不择食,对着自己的好朋友都能起这种荒唐旖旎下流的心思?!
云秋闷在风帽里天人交战,偏偏越想脑子越乱,尤其听着李从舟一步步靠近,他身上不由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细小战栗。
李从舟走过来,本想给云秋说——前半夜他好好睡,他来守着火。结果靠近就看见小云秋笔挺地躺在羊毛毡上、风帽还盖着头。
他看了一眼觉着好笑,后来想想又以为是云秋觉得冷,便将那条绒毯抽出来给他掖掖好,风帽也重新整理拉高、绒毛拢住额头耳廓,但要露出口鼻方便呼吸。
等整理完这些,他才轻笑一声转身,就坐到云秋脑袋边、替他挡住洞口灌进来的风。
而李从舟不知道的是,他做这一切时云秋还醒着。
等他背过身去,云秋才整张脸红得滴血,手指轻轻动动、掀开一线绒毯、目光恨铁不成钢地直往下看——
争气点儿啊你!看看清楚这是小和尚不是大姑娘!
轮不到起立啊你。
第056章
云秋再醒来时, 神雾山上呼啸了半夜的雪终于停歇。
他是被冻醒的:手脚冰凉,盖在身上的绒毯也好像淬了一层冰碴子,身下的羊毛毡倒挺耐潮, 摸上去还是一片干爽。
云秋揉揉眼睛,茫然地坐起身, 这才发现李从舟已经靠在洞壁上睡熟,而他脚边的篝火却不知什么时候熄了。
他抖抖手脚起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外出住山洞,合该是两个人轮值守火的。
但不知为何李从舟没叫醒他, 而是选择自己硬撑。
云秋绕过去, 到熄灭的火塘边看了看, 发现那篝火熄灭应当有一段时间——碳化的枯木堆里、一点儿火星子都没剩, 摸上去也凉冰冰的。
借着洞外反射进来的雪光, 云秋发觉李从舟眼下也因疲惫而聚了一团乌青, 而靠坐洞壁的睡姿并不舒服、他的眉峰始终紧蹙着。
思量片刻, 云秋在“尝试抱李从舟到羊毛毡上”和“拿毯子过来给他盖
”之间选择了后者——他不是大力士,弄不动比他高、比他壮的人。
拿来薄毯轻轻盖到李从舟身上, 云秋就蹲到火塘边准备重新生火。
李从舟捡来的干柴还很多,云秋按着自己的经验找了两根看上去比较坚硬的, 一根垫在火塘里、用刀在中间剜个眼儿,一根削尖、竖扎在另一根上的孔槽内。
——萧副将他们好像都是这般生火的。
云秋双手拢住那根竖起来的木棍,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力搓起来。
可过了半晌, 他双手都搓得发红、火塘里还是没有一点儿火星子, 连那根他选来垫着的木棍都啪嚓一声被扎断了。
云秋吸吸鼻子,裹紧身上的大氅缓了一会儿, 才又重新在木柴堆里翻,好不容易找着根结实的, 那根用来钻木的棍儿又折了。
云秋:“……”
怎么钻木取火原来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心不叫醒李从舟自己尝试。李从舟带他出来已经够辛苦了,还要生火、狩猎给他准备吃的,这会儿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又尝试了两回没成功,云秋捂着手呵气,只觉自己双手的掌骨都在痛,而且掌心又红又肿,再这么搓下去肯定要破了。
就在他暗自跟自己生闷气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钻木取火要添火绒的小笨蛋。”
云秋一愣,转过头去发现李从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的眼神朦胧、嘴角挂着一点淡笑,神情很是慵懒——是云秋从没见过的模样。
李从舟伸手给自己身上的绒毯扯下来,站起身用毯子将蹲在地上的小云秋一整个兜住,还用绒毯的对角在他胸前打了个结。
——这样,云秋就撑不开手、只能这般被绒毯裹着。
“火绒?”
李从舟嗯了一声,却没管那一塘熄灭许久的火,他侧首打了个呵欠,才摊开手,向云秋讨要他那双小爪子,“手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