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看着他的背影,于鹰还穿着一件薄毛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行为比大脑先行,他伸手,从背后把那件毛衣掀了起来。
“你干什么?”于鹰的身子一动,躲开了若秋的手。
“帮你脱衣服。”若秋把他的衣服又往上撩了几寸,手触到了于鹰光洁的脊背,他听到于鹰“嘶”了一身,终于忍无可忍翻过身按住了他的手。
“不必,我就躺一会儿。”
若秋挣脱不了他的手,有些急迫地问他:“你睡觉不是不穿衣服吗?”
于鹰不说话了。
若秋望着他深色的眸子发憷,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于鹰却一下掐紧了他的手腕。
“你想起了什么?”
“什么?”
“我回来的那天是穿着睡衣睡觉的,你怎么知道我习惯裸睡?”
若秋答不上来,于鹰掐得他生疼,他一时清醒了不少,赶紧随口说了句“我猜的。”
于鹰似乎还想质问什么,却一下子止住了声。
病房里又只剩下仪器单一规律的声音。
若秋歪着头看向于鹰,想要从他的脸上读懂些什么,但是他又失败了,他依旧看不懂于鹰此刻脸上的情绪,于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若秋被他看得有些无措,他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鹰却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把上身的毛衣脱掉了。
若秋愣了下,于鹰手臂的肌肉在灯光下勾勒出匀称好看的线条,他觉得有些熟悉,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但于鹰很快就躺回到被子里,依旧是翻身背对着他。
若秋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在心里反省了几遍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唐突的行为,可这个反省得不出结果,于鹰好像是睡着了,好像又没睡着,他睡得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若秋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没有奇怪的梦境,睡得还算踏实,第二天早上醒来于鹰就没了身影。接下来几天的住院生活很常规,周辰每天一日三餐都会送到病房,除了换了个地点,跟在家里宅着几乎没什么区别。
最后一天的时候叶琼棠来了,到了就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削苹果,她用了一把复古的绿色塑料壳小水果刀,抵着苹果绕圈削,每削一下苹果皮就断一次,不一会儿一只圆润的苹果就被她削得坑坑洼洼。
“我吃苹果不削皮。”若秋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不是住院了么,至少要有点仪式感,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叶琼棠晃了晃她手上的刀子。
“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若秋提醒她。
“是吗?这回还挺快。”
“这回?”
“哦,上回你不是头摔伤了么,于鹰跟我说你住院好久。”叶琼棠接话很快。
“嗯……”若秋嘴上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叶琼棠。
叶琼棠削苹果削得聚精会神,终于在最后削下了完整的一小圈苹果皮,雀跃地欢呼了一声。
若秋看着她拿着一圈苹果皮拍照,迟疑地开口问道:“叶姐,我当年坠楼到底是……”
他话还没说完,叶琼棠就把苹果塞到了他手里,“快快快!快吃,再不吃等下氧化了。”
若秋只得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下午出院,周辰准时开车来接。
出了医院门,若秋才发现自己不在市中心的医院,而是在偏远的郊区,周围丘陵密布,全是山路,他匆忙回头想看看是那家医院,周辰恰好把车拐了个弯,车子顺着山路向下飞驰,很快医院的建筑都被树丛遮挡了。
若秋看着周辰熟悉地拐着每一个山路岔口,他甚至都没有把导航打开。
“于鹰找的什么医院啊,市中心几家是不是不够他折腾的。”叶琼棠在一旁抱怨着,“等下刚出院的人都要晕车了。”
若秋赶紧说了句自己不晕车。
“你不晕我都要晕了。”叶琼棠两手按揉太阳穴,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不过他这么做我也能理解,这次他回国,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他,就想从他身上挖点什么料。就是个头疼发烧,一些无良媒体也能编出花来。”
若秋在一旁听完,心里松了口气,刚才在病房他差点就把自己当年坠楼的事情给说了出去,叶琼棠应该对当年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这次于鹰跟她说的也只是发烧,他差点就要自己戳穿自己了。
“所以他今天没接你出院,你别跟他置气。”叶琼棠见若秋一直沉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于鹰就是个工作狂,我下次劝他多顾家。”
若秋对她扯出一个苦笑。
叶琼棠果然还是心大,至今还沉浸在他跟于鹰相亲相爱的假象里。
拐完漫长的山路后又是一段绕城高速,车子开到市中心后,叶琼棠半路跳车去美容院做皮肤护理,周辰继续把车往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