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后来怎么样了?”
“嗯?”若秋晃过神来,小茜到了他身边,开始整理橱窗里的甜品。
“我看到他跟你一起回去了。”
“嗯……”
原来指的是于鹰,若秋松了口气。
“你们原来认识?”
“算是吧。”
“你怎么总是会搭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小茜看了他一眼,“咳……还都是男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若秋摇摇头,但是能遇到于鹰,恐怕他把这辈子的运气都耗尽了吧。
“听说人处在绝望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有可乘之机。”小茜整理完橱窗,直起身,“他们会看到你的空隙,然后钻进去,占据你的心灵。”
若秋有些发愣,“我看起来一直很绝望吗?”
“嗯……有点。”小茜将橱窗上的指印擦拭干净,又到别处去忙了。
通透的橱窗玻璃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面庞依旧。
这些年来自己还是一副没有生气的脸,原本带着艺术的灵气随着年龄消亡,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
知道自己有精神疾病的人只有店长一人。
刚入职的时候,他保证自己定期提交检测报告,一旦发现有情绪异常,可以随时被解雇,这样才勉强保存了一份工作。
跳出于鹰给自己创立的象牙塔,外面的世界他几乎无法生存。
这么些年的安定让他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好了,那些被药物压制住的疾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是徐榛吗?到现在他自己也有些迷惑了。
当天晚上,于鹰约了一个咖啡店附近的茶室包厢,若秋下班后直接到了茶室,刚走进去,里面的人就立刻站起来了。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茶室里的人西装革履,看着是律师的模样。
陈律师热情地跟他握手,若秋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个律师见过。
“不好意思,我们……”
“是不是觉得眼熟?我也见过你,小时候我跟于鹰一块儿上医院找过你,你那个时候还咬了于鹰一口哈哈哈哈哈哈。”
于鹰在后面轻咳了好几声,陈医生明白过来,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言归正传,徐榛的案子,过几天又要开庭了,在他被查出躁郁症之后,又进行了很多次严格的测试和医生评估,最后判定的结果是,他从早期开始就已经有躁郁症的倾向,但是家里人一直没管,对方的律师就一直抓着这个点,想要证明他在犯案的时候是处于发病状态,也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能以正常人进行判决。”
于鹰捏着茶杯边沿,用力到指尖都在颤抖,他就像要把杯子彻底捏碎一般,隐忍着自己的怒火。
“告诉我最坏的结果。”他盯着茶杯里晃动的水。
“最坏的结果……”陈律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最坏的结果就是,一判的死缓变无期,一旦变成无期,到最后很有可能会变有期。”
“也就是,徐榛还有可能出来。”于鹰冷笑了一声。
“徐榛的案子恶劣,这样的结果……”陈律师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此时再经验丰富的律师,也没有办法断定最后判决的走向。
一旦徐榛是精神疾病患者这件事被确定了之后,这个结果对饱受折磨的于鹰和自己来说如同地狱。
至于精神病会不会被判刑,若秋自己最清楚不过。
“你刚才说,他的躁郁症是从早期就有的症状,他真的是从小这样,还是故意为了脱罪才这样说的?”许久,于鹰放下了杯子,重新回归了冷静。
陈律师遗憾地摇头,“关于徐榛的家庭,目前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他父亲有家暴倾向,小学母亲因为意外去世,初中时父亲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关于家庭的其他事情,他一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实情。”
徐榛的父亲……母亲……
当年绑架时的一幕幕在脑海映现,像坏了系统的电脑,若秋掐紧了自己的手指,掐到青白。
“徐榛,好像对我说过,在他绑架我的时候……”若秋没抬头,那是他一直不敢去回忆的一段记忆,每次他尝试努力回忆,那些记忆就会包裹住自己,一点点腐蚀着自己双脚,小腿,膝盖……
眼前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徐榛的面孔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忽然,手上一股暖意传来,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若秋怔神,是于鹰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于鹰柔声道,“不记得也没事。”
随后,他又转头对陈律师说:“既然徐榛的家人都下落不明,也没有医疗记录,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躁郁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说的早期,到底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