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仔细听, 能听到运筹帷幄的游骑将军头一次声线颤抖。
如果、如果有事发生, 她定要活片了沈梁,再千刀万剐了沈家!
但那边的人群竟然听话地退开了。
甚至还有两个兵士跑了出来,甲胄上糊的都是不明物体,张口便吐。
“呕——”
卫云泽:?
卫云泽将姜漱护在身后, 定睛朝着那边看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位当时姜杳一过来就要笑眯眯给姜杳红包的、和和气气拉着烟柳散步的老太太, 现在和小世子卫淞一左一右,指挥得气势惊人。
“往这边泼!对,泼他!”
“松云叔叔,照着那一个使劲泼!”
“淞哥儿过来,你跟着祖母学——”
姜漱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一老一小,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堆泔水桶来,谁敢向前就泼谁,甚至还有不知道谁家送来的粪桶!
老太太精神矍铄,冷笑一声。
“还敢欺负老身?老承恩侯去世这么多年,老身一个人住在京城,什么没见过!”
她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地。
“泼!”
那群侍卫确实是没见过战斗力这么强的老夫人。
高门贵胄的老夫人,不都该是要么精明算计、要么虚弱无比吗,这是哪里来的怪胎老太太?!
承恩侯府本就不是重点,围攻这里的时候,沈梁下达的命令只是围在这里进行恐吓,然后用来威胁姜杳——他还不傻,若是真出了人命,姜漱和卫云泽就算是拼命也不会放过他。
但谁能想到,这边的一老一小剽悍成这个样子?
不等他们为首的将领发话,老太太上来就拿着拐杖砸人。
关键是他们还不能真还手,一边试图说理,一边试图逃窜,但那边大批的家将全部出来,对着他们就泼泔水!
更过分的是,这位承恩侯老夫人约莫是在这巷子人缘不错,竟然前前后后有好多家从后门给他们送泔水桶。
那叫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以现在这群兵士没有一个身上的味道正常。
唯一想动手反抗的,被家将迅速制服,然后呼啦一声——
竟然是夜香!
“淞哥儿,祖母告诉你。”
老夫人眼神冷然,“这些对咱们家动手的都不是好人,尽管地泼!”
卫淞也用力点头。
“泼!”
姜漱:……
姜漱:“娘……”
这一声声音不大,承恩侯老夫人却听到了。
她跟个被抓包的孩子似的不好意思了一瞬。
“素素?你回来了?”
姜漱什么都没说,几步冲到台阶之上,将老夫人和孩子都紧紧抱住。
老夫人愣了一瞬,然后将一大一小也抱在怀里。
作势的拐杖扔在一旁,发出重重一声响。
卫云泽在身后凝望了片刻,然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来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禁军已经出现。
姜漱不管宫中,但卫云泽不是。
年轻温和的男人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想要上前解释的将领,他的嘴便已经被一个禁军狠狠封上了。
“不知道哪里的兵带头闹事,恶意围攻,欺辱弱小……”
卫云泽一字一句,“领头者就地斩杀,其余压入死牢。”
不是想挑衅吗?
那就来试一试吧。
看看动别人家的妻儿老小,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此时,姜杳已经召集了她能召集的全部侍卫。
“家将守在家里面,我回来之前,所有人都听这二位翁姑娘的指挥。”
姜杳淡声,“霜浓跟我走,烟柳——”
她的眼眸看向烟柳。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烟柳就是轻轻笑了。
然后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奴婢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就守着家里。”
烟柳轻声细语地说,“等着姑娘回来,今晚还有新做好的汤饭。”
一切尽在不言中。
游三鹤不会武功,被要求留在这里,跟几个姑娘在一处。
她仍然没想明白二哥二姐为什么在里面都穿了软甲,神色犹有几分疑惑。
“是要回游家支援吗?还是去承恩侯府?但是不是说……”
不是说那里顶顶危险吗?
“不是。”
姜杳颠了颠手里的圆球大锤。
来这里之后,她用的一直都是打杀常用的武器。
弓箭、长刀、剑……
拎大锤还有点不习惯。
“我不是去游家,也不去承恩侯府。”
姜杳慢条斯理。
“我和你哥哥去一趟沈家。”
游渡朝也没有刚才那种惶急的神情了。
他同样皮笑肉不笑,只是在游三鹤迷茫的眼神中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
“放心,不会有事的。”
少年笑容古怪,森然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