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来的时候,她额头仍然在缓缓渗血。
那精致漂亮的点心就散乱落在一旁,已经沾染上了污泥。
那些包含了她不知道给谁的心意,再也不能吃了。
旁边跟着她的一个宫女眼尖,已经看到了她。
“公主!公主!”
她连声喊着人,拎着裙子就往下跑。
姜杳本来不想跟过去,眼梢却猛然被光亮刺到。
转瞬之间,雪影一闪而过。
……不对劲。
那是什么?
她眼神骤然转厉,错身而上,按住了那个宫女的胳膊。
姜杳的手没收着力气,发出巨大一声响。
“啊!”
宫女猛然尖叫。
“姜二娘子要做什么?姜二娘子……唔!”
姜杳根本不给她尖叫污蔑的时间,用力捂上了她的嘴,在宫女后脖颈劈手来了一下。
宫女软软瘫倒。
袖口滑落出来一块碎片。
霜浓面色冷峻向前,捡起来检查片刻。
“是块碎镜子。”
她示意后面她们带过来的宫女去搀扶昏迷的河阳公主。
“估计是想先下去,给她主子再补一下。”
姜杳冷笑。
“防的就是这一手……”
这个宫女是刚才求助宫女后面跟着的一个,河阳公主殿里的人也想叫她死么?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河阳公主的宫女?
但这些就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了。
姜杳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他几个将人带回去。
“带走她,去叫太医。和那几位娘娘都说一声,人找到了。”
这一场动乱来的快去的也快。
因为姜杳迅速找到了河阳公主,还抓住了个疑似罪犯的宫女。听到消息的文陵和卫云泽迅速赶到,把人带回去审问。
但河阳公主陷入了昏迷。
据太医和现场去探察情况的金吾卫说,河阳公主是撞上了假山,人直直滚了下来,额头和身上都有擦伤的痕迹,人也昏迷不醒。
那宫女被严刑拷打,已然承认是她路上遇见公主,帮公主提着点心。
她自己笨手笨脚,在泥泞的小径不小心将点心摔了出去,河阳公主大怒,说要回去就狠狠责罚她,她跪着求情的时候不小心拽住了公主的裤脚,将公主一并拽倒,撞上假山,摔了下去。
姜杳听到这儿,冷笑了一声。
“听起来倒像模像样的……然后呢?”
“她害怕得很,就自己回去了,本来想叫人来,但那边宫女已经在找,就更不敢承认,引导着你过去,找到公主。”
文陵一板一眼。
姜杳微笑。
“文大统领要是信这个,我们就没什么交流的必要了。”
文陵看了一眼接下来的供词。
“不至于,误杀和谋杀公主这个罪名但凡是个正常人就都分得清轻重。但碎镜子的事情我还没说完。”
姜杳:“……您请。”
文陵:“一开始是说碎镜子是当时摔下去的时候摔碎的,后面又说自己意识到找到公主就知道她犯了什么错,她不想让人查出来,恶从胆边生,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好,确实有理有据。
姜杳颔首。
那边闻檀也过来了。
他将手里太医的医案递了过来。
文陵本来伸手想接,但他哥再自然不过递给了那边看也没看就伸了只手的姜杳。
文陵:?
姜杳通宵和闻檀做弩箭的时候传图纸传得十分顺手,全然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她细细翻阅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
“建议卧床静养……怕是几日醒不过来?这是伤得多重?”
“伤着头了,起码三日。①”
闻檀哼笑一声。
“你看,这不就供不出来人了吗?咱们再去秋猎,一来一回起码半个月,到时候宫女认错伏法,万一河阳再随便整个失忆、记不清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她到时候想说的,也不重要了。”
姜杳猝然抬眸,和闻檀对视。
“你的意思……”
“我不信你没想过。”
确实想过。
这件事整体都透露着急于揭过去的古怪。
急于动手、根本不考虑她的宫女,整个宫殿废物得找不到人来求助,皇帝和妃子们恰好不在场……
河阳公主到底看到了什么?
又是谁真想杀了她?
这件事里面,这些人都扮演了什么角色?谁知情,谁又不知情?
“再考虑也没用了。”
有个男声打断了这边的沉思。
“陛下刚下的旨意,让留守京中的彻查此事,那个宫女就地处死。”
“河阳公主卧床静养,咱们照旧出发。”
是卫云泽。
他这段时间在京中接手禁军,和闻檀文陵的金吾卫共同掌管京畿安全,今日正好在宫中,便一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