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公子哥们似乎也在讨姑娘欢心,一个个费劲儿地朝那边投。
很常见的把戏,套圈拿东西,但店家显然别出心裁,在里面放了个蜡烛,还要求扔过去的时候风不能将蜡烛带灭。
难度大大增加。
有人力气不敢大,抛掷不到位置,红圈就落下来。
有人力气太大,撞飞了好几个蜡烛,幸好旁边有人看着,才不至于闹出来火灾。
好不容易有几个不错的,但红圈落下时候自然而然带起来了风。
蜡烛熄灭,成绩作废。
松成悉勃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这个比赛难度要求确实不低。
力大无比的有,有准头的有。
但是力大、准头好,且能精巧控制手中力度,乃至算好风向和这一下力度能带起来风大小的,就少之又少了。
这就像人。
如果有了颠倒世俗的武力,谁还会注意脚下能被轻易踩碎碾进土里的花?
他的伪装也褪去,铜色眼珠因为专注而冷淡。
红圈被捏紧了。
姜杳仍然是那副闲适的样子。
她好像确实笃定松成悉勃能赢,又或者确实不在乎。
——因为她看都不再看,开始专心吃茶点了。
乌衣白裳、高挑纤秀的人坐在那里,确实是一道风景。
即使隔了两层楼,也能被人一眼看到。
闻檀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有一搭没一搭接着听对面的人叽里呱啦。
“殿下,还得是您,怎么可能有人能破这种刁难人的游戏!”
年轻女人头发挽在脑后,用开得正好的花枝别起来。
她狐狸眼、柳叶眉,身段窈窕,看起来就像话本里风情万种、明艳万分的老板娘。
女人嘻嘻一笑。
“坐在这里干吃茶点说不过去吧,不得怎么点两个菜?投不进去抹不开脸吧,姑娘就在旁边呢,这好意思拉着掉头就走?这不得买点东西赔礼?”
“这样一来,我花重金请师傅做的滚灯就可以赚回来本了!”
她猛然一砸拳头,高声赞叹。
“绝妙!”
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来她就是明月楼的老板,楚皎。
她身后不知是谁的势力,在长雀大街最好的位置,开了这家明月楼。
装潢华美、小二和跑堂的都极有眼色、饭食一绝。
楚皎本人能力也卓绝,赢口碑和赚钱的本事和她的脸一样出众,几年之内就将这家酒楼经营得风生水起,在燕京风头无两。
但再熟悉一点风月场的能认出来,这年轻女人是当时虹微楼的头牌歌姬,被闻檀买下清唱两晚,被逼到嗓子报废、再也无法接客的那位楚娘。
但眼前的人话多得很。
明艳大方、语调清脆,看不出一点传言中凄惨可怜的模样。
闻檀慢吞吞地喝了口茶。
“你再扯着嗓子吵得我头晕,今年的分成再减一成。”
楚皎面色骤变,笑得谄媚。
“哎哎哎好说,我闭嘴我闭嘴——”
但她显然不行。
女人察言观色能力卓绝,一会儿又笑眯眯凑上来。
“一直往楼下瞅,是有什么要紧的人吗?”
“东家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你不早说啊,快请上来,我亲自收拾雅间招待——”
“你当时请师父做这滚灯花了多少钱?得多久能回本?”
闻檀出声打断了她。
楚皎一愣。
“算人头个数的话,大概再等半个时辰就行,何况这些富家公子哥都不差钱,挺快的……”
“那你这个钱现在不好说了。”
闻檀食指轻叩桌面,矜持启唇。
他扬起脖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年轻人的喉结滚动,脖颈线条漂亮而有力。
楚皎眯着眼睛欣赏片刻。
这位大美人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情得很。
“要紧的人没有,砸场子的有一个。”
“你要赔钱了,楚老板。”
下面,其他几个公子哥已经放弃比赛。
松成悉勃正在比试。
他的手背爆出青筋,眼眸也冷淡得像在捕猎状态的鹰。
一个圈出去。
套中,烛火摇摇晃晃,却没有熄灭。
旁边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头一次有人能套进去的!”
“这是谁?嗳他不是——”
“雅隆部的王子也对这东西感兴趣吗?”
松成悉勃将他们的议论都收入耳中。
他唇微微扬起来一点,手卡死位置,又猛地一抬。
两个圈。
成功套进。
烛火晃动的幅度更大了,但仍然没有熄灭。
不少人被滚灯吸引,又被这里的议论拉进来看热闹。
人在一块,打听消息的速度奇快无比。
“雅隆部质子?他送给谁?”
“刚跟他来的是个乌衣白裳的年轻姑娘……对,坐在角落吃茶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