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青思索道:“是不是哪儿又触及他霉头了?前些日子的七夕宴也是如此,秦王在清荷筑大醉,被路过的闻檀拎着衣领子拖到隔壁宫殿,丢进荷花池清醒。”
男人直接动手,女人精神摧残。
一视同仁的暴戾。
房夫人思索无果,放弃了揣摩疯子的想法。
“姜杳真是变数无穷……沈鎏的手脚十有八九是她断的。”
“寇夫人带的五个暗卫尽数折损,房大人打听来,说储秀宫有传言是姜杳一个人动的手。”
颂青道,“这也是奴婢想和夫人说的另一件事——如果是这等可怖的实力,打一个沈少爷就不奇怪了。”
房夫人猛然抬眸。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寇如没和我说起!!!”
“一方面是丢人,想让夫人也吃瘪,也可能是觉得夫人知道,甚至反过来怨恨夫人不与她说明。”
颂青仍然是那副谨慎的模样。
“姜杳……”
“她昨日拒绝了游家邀她来的帖子,和游骑将军逛街去了。”
“今日好像游家那两个兄妹直接上门寻她出来玩,四个人很是投契的模样。”
小贱人。
姜家沈家一片兵荒马乱,她居然干脆跑到承恩侯府享福去了!还对着游家欲拒还迎……不是早就想重新攀附外祖家了么!
房夫人深吸气。
“我知道了。这么多消息,难为你。大哥怎么说?”
“大人的意思是,她已经知道了夫人所作所为,那便是不死不休。不论如何,二姑娘都必须尽快除掉。”
“否则这般下去,家里永无宁日,夫人也难以安枕。”
这话说得极其狠辣。
但房夫人神情里只是一怔,便转而忧虑。
“但是一人能废五个暗卫……”
“暗卫到底是轻敌,且她单枪匹马,难道还能抵一队精兵?”
房夫人猝然抬眸。
“你的意思是……”
门突然被叩响。
颂青立刻起身。
“谁?”
“是老奴。”
栗嬷嬷恭敬道,“老爷下了朝,从外面带回来了不少礼,让您去眠风堂一趟。”
“说是有要事相商,请夫人移步。”
礼?
姜谨行那人最是看重面子,清流文官这条路走得稳得很……怎么突然这么大张旗鼓收礼?
更何况从蒺藜狱回来,他们夫妇二人毫无交集,他怨怪她惹出祸事还不拉拢姜漱,她怨恨他不知道来救妻子回府……姜谨行怎的突然叫人来?
房夫人和颂青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眠风堂。
李老夫人倚在靠背上,神色疲倦,面容尤有病态。
“她确实惹出来不少祸事。但嫁给一个质子?你是疯了吗,谨行?”
姜谨行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李老夫人就着安嬷嬷的手喝了口参茶,才有气无力地继续。
“一,一旦开战,质子的地位自不必说,姜杳的命不要就不要了,咱们姜家怎么办?会不会连坐?你想没想过这个问题?”
“二,她好歹前一个未婚夫是晋王,更何况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京的晋王,那边荣光回京洗刷冤屈,这边他前未婚妻嫁给一个质子……儿啊,你是打她的脸呢,还是打咱们姜家的脸呢?”
“若是姜杳不出名,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了,我根本不会管你……她现在在京中大名鼎鼎,又有素素那个骨头硬的大丫头护着,你说,现在和质子联姻,是好选择么?”
李老夫人神色病态,眼神却清明。
姜谨行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宦海沉浮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道理!
但是,但是……
姜谨行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下后脖颈。
这儿最近疼得很。
他晃了一下神,才想起来刚才想的是什么。
只是母亲根本不明白,他最出色、被大加赞扬的两个女儿却接连拆他的台。
姜漱见他的面只行礼不作声,姜杳说着一心为姜家,却以最酷烈的方式和沈家结了如此深的冤仇。
是,他是该等等,看姜杳到底能把沈家逼到什么地步他再坐收渔利,也不该这么着急就和姜杳姜漱翻脸内讧。
但他姜谨行忍不下这口气。
他在最得意的时候被女婿逼到大庭广众之下强颜欢笑,还要说去他家小住自无不可……
奇耻大辱!!!
本来姜谨行还觉得这些能忍耐,但今日松成悉勃和他一番深谈,其中的承诺和鼓舞,他却觉得真是无须再忍。
“您是一家之主,又是她们的父亲,什么不应该是您做主?”
“也不必现在就成亲,我们初来乍到,定亲的消息放出去就成……您到底是应该拿捏她们的!”
“您这般宠着她,她定然是能给您带来价值的,是吗?但我能给您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