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不吝、随性。
轻佻又散漫。
和她平素的温驯恬静一点都不一样。
——狗都能看出来的这人浑身危险!
陌生的姜杳懒洋洋地笑起来。
“下回叫你娘换个把戏。”她轻佻地说,“破坏贞洁这种见鬼的东西还是算了吧,男人连干净都不干净,还敢上我的床?”
她的发声方式也变了。
那把柔婉低哑的嗓子咬字更含清些,是一种很轻很清亮的嗓音。
“现在我要给她送点礼……”
她捏住沈鎏的下巴。
红润且薄的唇露出一点天真残忍的笑来。
“你说,你来挑,好不好呀?”
沈鎏突然浑身冰冷。
月影西斜。
外面的风声大了起来。
燕朝夜间宫宴的习俗,后半场自由来去,不必请示,自可放松。
不少年轻人都钻这个空子溜出去透气,也有好不容易能见到一次的未婚夫妻,偷偷出门去见上一面。
此时姜漱终于拜托了刚刚不知怎的都来贺她酒的一群人。
她焦头烂额,第一眼就去看姜杳。
却赫然发现房夫人与寇夫人对饮,姜陶和旁边人说话,姜晚似乎在出神,唯独中间没了那个她心心念念、一身青衣白裳的年轻姑娘!
姜漱的脑袋“嗡”地一声。
旁边一桌就是游家。
她快走两步路,不顾其他,猛然拽住了和妹妹玩得好的游渡朝。
“表姐?”
游渡朝被灌了不少酒,少年刻意绷出的冷峻早就飞到了九天之外。
他傻乐一瞬,“你怎的过来了?”
“阿杳呢?她没和你在一处么?”
姜漱的声音又快又急。
游渡朝诧异。
“没啊,她一直不都坐在姜家那儿么?你是不是打算今日接她去承恩侯府,我给你找找她……”
旁边就是游破岳和游平阙。
两个人早就注意到了过来的姜漱。
游家和姜家虽然不来往,但姜漱和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姜漱这样贸然过来,谁也没留意到不对。
游渡朝的大哥——也就是游平阙,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道:“二姑娘没来过这里。或许是去寻她的朋友……”
“她今日储秀宫遇险,就是翁绮翁纯拜托我的!”
姜漱打断了他。
他们两个年岁差不多大,讲起话来也不怎么客气。
更别提姜漱此时根本顾不上“礼貌”。
“太后身子不适,那两个孩子纯孝,自然留在太后身边,姑姑说过,阿杳京中就没几个朋友,不和渡朝一处、翁绮翁纯没来……她会去哪儿?!”
旁边的游大夫人明白了姜漱的急切。
她安抚地握住了姜漱的手。
“或许只是不胜酒力,出去散心了呢?”
她柔声,“三鹤刚刚便出去了,说是宴上太闷,你若怕房氏不说,我可以去那边打听一下,嗯?”
她是游破岳的夫人,游平阙、游渡朝的母亲,姓孙。
姜漱和姜杳都该喊她一声舅母。
柔声细语、温煦平和,却在怀着孕的时候,一人带着一队兵马,死守幽州三日,对阵敌军五千骑兵,直等到游破岳杀回来。
夫妇两个里外合击,大破敌军。
直到主力回到幽州,才知道主力仅仅一千。
其中还大多是百姓。
谁也不知道孙夫人是怎么训练的,但她确实做到了。
这位是游家真正的主心骨,从不动怒、和颜悦色,却永远有极强的话语权。
姜漱焦虑的心情这才堪堪平复。
她正欲点头,却发现那边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群燕京的高门夫人。
寇夫人和房夫人都在其中。
两人看起来都是心情不错的模样。
“此等凉夜,何不出去吹吹风、赏赏荷,也好在夏末之际再望一眼月夜荷池?”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好容易有进宫一趟,最是难得!”
旁边有个贵妇人笑了起来。
“嗳,淑卉这是许久不进来,连规矩都记不清了。”
她慢悠悠道,“外面都是年轻孩子,好容易有个空闲,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不解风情的,何必去打扰人家孩子的好时光?”
燕京风气最是开放,对适婚男女接触的态度是持支持态度的。
房夫人的笑容僵了僵。
她正欲开口,却被后面懒散的女声打断了。
“恰好乏了,本宫倒想去看一看。”
出声的是德贵妃。
她不急不慢给皇帝行了一礼,从位置里出来。
华美张扬的裙幅在她身后铺开。
众人立刻俯首行礼。
德贵妃挥挥手,示意她们起来。
“我也倦了,恰好想和诸位夫人一起走走。”
“你们也不常来,去看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