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晚学医，早就感觉到了不对。
但她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便收回了视线。
为什么要管呢？
眼看她起朱楼，眼看她宴宾客，还不能等她楼塌了？①
“哎呀，还是年轻，服不住酒。”
寇夫人笑起来，“快去吧，寻位宫女，带着杳娘去清荷筑休息一下，醒醒酒。”
她意味深长。
“毕竟是宫宴，这样可不太好。”
很快便有宫女过来搀人。
姜杳很是顺从，被扶了起来。
宫中觥筹交错，这位宫女的个子和姜杳一般高，身上衣服繁复，竟然完整地挡住了她。
夜已然深了。
立秋之后，燕京的夜晚已然很有凉意。
凉风拂在面上，像母亲温柔清凉的一个吻。
柔软清瘦的女孩子软绵绵倒在宫女身上，不知何时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闭目喃喃：“娘……”
宫女是房夫人重金买通下来的人。
她见过太多中情药后丑态百出的人，却没有一人如此安静温恬。
像只是困了一样温驯乖巧。
今日风光都俱于一身的少女，醉酒又中了药，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去世了十五年的母亲吗？
她心里念着的，求助的，仍然是自己的母亲吗？
宫女只是怔了那么一瞬。
但她的表情实实在在地露出了一丝不忍。
但那又如何呢？
宫女咬了咬牙，扶着她往最深的一间雅室走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更何况，药不是她下的，人不是她暗算的，她只是、只是送了姜二娘子一程，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是清荷筑，有许多女孩子的衣服，很多宫妃的外戚如若探望，夜宿宫殿基本都住在这里。
房夫人当时属于被扣押，才住在了储秀宫偏殿。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床帷在夜风拂进来的一瞬间鼓荡起来。
宫女扶着女孩子进去，将人放在软榻上，正欲离开，后脖颈却猛然一痛！
她甚至来不及出声，便失去了意识。
宫女轰然摔倒，露出了后面清明的一双眼。
姜杳神志清明，没有一点中了药的样子。
她懒懒活动了一下脖子。
“装晕真是……”
她哂笑一声。
系统炸毛：“你要感谢我！我一步一步掐着中了药的反应，咱们才能演得这么像……”
“是，我的系统天下第一。”
姜杳转了转手腕。
她声音散漫，终于露出了从宫宴到现在第一个舒心的笑。
女孩子懒洋洋躺上了榻。
“下一步，咱们就是等人来了。”
沈鎏走在回廊上。
他喝了酒，如今感觉脚下也飘然了。
他英俊的面容露出了一点笑。
不是倔得很、狂得很么？
连母亲的暗卫都揍了个遍，不接姑母的台阶，认死理非得让她履行赌约……
可惜，还不是被自家人算计，还没人来救——落到这个地步了？
像所有的女人一样，任人宰割、软弱温驯，毫无反抗之力。
还在躺在榻上等着他。
沈鎏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不自觉开始回想姜杳的面容。
虽说早就有通房丫头，但姜杳的脸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长眉秀目，唇红齿白。
她说话的时候，唇边总会延一点笑意。
含情带笑，和里面总是惹人恼怒的话一点都不一样。
……当不了妻，妾也不算亏了他自己。
思绪杂乱间，已经到了门口。
沈鎏竟然有一瞬的紧张。
他深呼吸了一次，才去推那扇虚掩的门。
清荷筑修得极雅致，床帷起起落落，露出若隐若现的人影。
沈鎏低低嗤了声。
“再狂，还不是到这一步了？”
他抬手去掀帘子，却被另一只手隔着纱握住了。
修长却坚硬的一双手。
冰凉、有力。
沈鎏惊骇抬眼。
然后对上了一双含情带笑的眼。
少年男女隔着纱相互对视，双掌交叠，女孩子半跪半坐，少年俯身，本来是极其美好的画面。
但沈鎏的脊背猛然一炸。
因为他使了全身的力气，却根本甩不开这双手——！！！
直到这个时候，他脑中才猛然闪过姜杳将五个暗卫重伤一个、打残一个、废了三个的事迹。
而那边的女孩子已经笑了起来。
“是来寻我吗，沈小少爷？”
“我等你很久了。”
第57章 重击
下一刻, 姜杳的手掌猛然发力。
沈鎏动都没动，右手发出了极其清脆的一声响！
沈鎏性情本就暴虐，校场上掰断人腕骨手指都是常事。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听过很多次的、让他暴虐欲望满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