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理所当然。
好像她姜晚才是那个局外刚刚认识的人。
如此的熟稔亲昵。
好像她姜杳才是常恩郡主亲近的朋友。
这一招毒得不动声色。
姜陶听得都想给姜杳叫一声好。
她这位三姐姐，向来最爱面子和赞誉，最以和常恩郡主情谊深厚为荣耀，此时看来，姜杳是将这几样都拿到手了么？
那可真是……
再有意思不过了！
女孩子毫不犹豫冲姜晚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跟姜杳说话的声音却甜得很。
起码姜杳穿到这里，没见过她这么亲昵的腔调。
“哎呀，果然还得是二姐姐，这么快都能得了郡主的青眼。”
她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姜晚在这，漂亮的杏眼闪动着故作的无辜。
“那三姐姐岂不是以后都可以和二姐姐一块出去了？也是，一个是苍生所的高门子弟，一个扶梁榜首，如今又是横阙第一……哎呀呀，我可没有攀比的意思，都是咱们姜家的人，可真是人才辈出！”
系统：“我头一次觉得这死孩子的嘴没这么讨人厌。”
姜杳：“她纯纯恶心姜晚来的，账还是记在我身上。”
姜晚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快滴水。
她忍不住道：“你……”
“奴婢问各位姑娘安。”
侍女的声音柔婉，打断了这一场剑拔弩张。
“老夫人请二姑娘前去眠风堂。”
来了。
姜杳垂眸微笑。
她温声说：“好。”
到眠风堂门口，不知道从何处赶来的宋嬷嬷额头还浸着汗水，匆匆拽住了姜杳的手。
“姑娘！”
她声音压低了，却仍然见得了其中的急切。
“奴婢听了霜浓烟柳的话，便赶忙先过来了。”
“老夫人大怒……您这一回是真先斩后奏，莫要一上来便对着干！”
精干市侩的人眼里都是担忧。
姜杳突然有点想笑。
除了今日翁家姐妹和游渡朝那担忧的一眼，第一个过来担心她的，居然是她救下的一个嬷嬷。
而她的亲生妹妹，一个幸灾乐祸，一个妒嫉得恨不得她死。
她的父亲祖母，正在忌惮和憎恶这个孩子的“不听话”“离经叛道”。
两相对比，让人发笑。
血亲猜忌，旧人反目。
……这血缘关系，到底有什么用呢？
女孩子轻轻握住了宋嬷嬷的手。
“您别怕，嬷嬷。”
她温声说。
“您放心，我不会被如何，更不会吃亏。”
而里面，已经摔了一个茶盏。
是暴怒之下的声音。
“叫那丫头进来！”
“老夫人，您消消气……”
姜杳神情丝毫未改。
她只是绕过宋嬷嬷，推开了眠风堂的大门。
“孙女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
第47章 诘问
“原来横阙第一眼中还有我们呢？”
李老夫人冷笑了一声。
“你是好算计、好计谋, 一环扣一环，借着沈小少爷的逼迫，将你父母亲, 连同你快入土的祖母都算了进去吧！”
她自恃精明, 因此相通一些环节之后，格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了计划的一环。
隐瞒了自己的身手，故意出言嘲讽贾裕平、从一开始就把矛盾公开闹大，顺理成章对上嘉南侯府的咄咄逼人，逼着沈鎏代言贾家，选择“退出扶梁阁”, 公然对赌……
都是为了她扮猪吃虎更方便，为她“宁死不屈”和“横阙第一”造势。
李老夫人对姜家的重视, 姜谨行好姜家的声誉, 房氏对她的憎恶，姜晚的面软心黑……
姜杳看似处处受限, 却将所有人的性格弱点都捏在了掌心。
好深的计谋、好能忍耐的心性。
好聪明又好深沉的心机！
姜谨行也坐在上面, 冷峻的目光钢刀似的，刮过姜杳全身。
房夫人坐在下面，眼里的忌惮和计谋得逞的喜悦各占一半。
越是聪明的人, 越对自己的想法自大。
她终于等到了他们都来审判姜杳的这一天！
姜杳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李老夫人最快想通了她这段时间看似疯狂的一系列行为背后的动力支撑。
但没关系。
她从一开始便想好对策了。
“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 姜杳坦然承认。
“祖母英明。”
“杳娘！”
房夫人此时也是意外似的急道, “你这孩子，为何要这么做！”
看似心急，却直接推波助澜，将这一系列给她全认下来了。
很“房夫人”的手段。
姜杳心中冷笑, 面上却一派决然。
“我是为了姜家。”
她肩背挺拔却单薄，像是滔天巨浪里, 小小孤帆上用不折腰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