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不懂,不懂闻不弃为什么会说人类的心比她们这些胡作非为的妖怪还坏,不懂闻不弃的母亲为什么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自杀。她只知道,只要不违背天理道德,任何人都有在一起的权利。
于是看着闻不弃愈渐走远的背影,她又重复道:“妖怪都懂的道理人却不懂,真是可笑,白瞎了脖子上那颗脑子。”
闻不弃要成亲的消息在无清门传遍之后,南忘书便主动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再不像从前那般跟屁虫一样的粘着他,别人问起,她只回答:“义父都要成亲了,我肯定得给他和干娘多一些二人时间嘛。”
她的懂事理解获得了无清门所有弟子的夸赞称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到了该死心的时候了,再喜欢也不能在人家有心上人之后还去抓着不放。
已是隆冬,风雪山的积雪更厚重了,仙雾里也带上了彻骨的冷意。头顶的铅灰色苍穹终日压在山顶,远远看着,竟是不知是云塌了下来,还是山闯了进去。
无清门近日整门上下都在忙着给闻不弃的大婚做准备,除了南忘书。倒不是她不想帮,实在是沈淮和雪无忧怕她受到刺激不让她帮,每日变着法的把她诓下山玩儿。
但南忘书自己知道一味逃避是没有用的,等闻不弃真正成亲以后,她和她的干爹干娘将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如早些适应,以免日后被人看出端倪来。
于是在他们二人试嫁衣的那天,她便自告奋勇的跑去给她未来的干娘打下手。
结果到了房门外,却见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畏畏缩缩的扒在门口朝里张望,疑惑着喃喃:“怎么没有人呢?沈淮不是说就在这里的吗?难道我找错了?”
左右看了好几圈,都不见四周有人,原地犹豫片刻后她转身郁闷的揪着路边的草往回走:“这个沈淮,瞎指路……”
然而刚走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风响,她眉头一皱,心下一凛,还未来得及回头眼前便骤然一黑,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疾风一掠,从门后闪身而出的闻不弃伸手将晕倒的南忘书牢牢接入怀中,垂眸凝视她半晌后,将她打横抱起抱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方屏风和一张床,唯一醒目的只有屏风上搭着的两件大红嫁衣。
闻不弃将人稳稳的放在床上,又去将嫁衣取下来给自己和南忘书换上。看着眼前眉眼紧闭的小新娘,他眼角却莫名有了点湿意,他抬手轻抚南忘书的脸,轻轻道:“就当你已经嫁给我一次了吧,以后就再无遗憾了。”
南忘书无知无觉,无法回答。
闻不弃心疼得发颤,巨大的酸楚逼上喉头让他的手都在抖,他手指轻触南忘书柔软的唇,不甘又渴望的盯了许久之后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低头吻了下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将闻不弃的苦都尽数化解,他侧身躺上床,把南忘书紧紧的搂进怀里,下巴枕在她的头顶梦呓般喃喃:“快些忘了我吧,从今以后,我独自爱着你便好。”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大片雪花从浓云中倾斜而下,将屋内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现世的南忘书站在院外,伸手接着那些能直接从她半透明的身体里穿过的点点莹白。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她想,大家各自心怀鬼胎的互相爱着,兴许哪一天便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可事不随人愿,就算他们再妥协,命运要将他们分开也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情。
严格说起来,南忘书被挟持这事纯属倒霉,原本白清的目标不是她的,只是刚好那天目标人物月华不在,他就随手把南忘书绑走了。
就是这么一个“随手”的事,却改变了南忘书和闻不弃两世的命运。
事情还得从闻不弃曾经给南忘书透露的他在暗中和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商量着要找个办法把白清彻底除掉开始说起。
白清此人,狡猾奸诈至极,在闻不弃和其他几个掌门开始行动之前就早早的察觉到了端倪,自知斗不过的他,便趁着闻不弃下山的时候用傀儡术操控了一个无清门弟子,让那弟子在门中搜寻闻不弃即将过门的妻子月华将她绑走。但不巧的是那天月华不在无清门,弟子遍寻不到就只碰见了南忘书,白清咬牙一想,夫人不在义女也行,反正都是闻不弃至关重要的人,于是一顺手把南忘书绑了。
被五花大绑的南忘书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无语道:“不是大哥你谁啊?你绑我干嘛?”
男人不答反问:“你是闻不弃的义女?”
南忘书警惕的一皱眉:“干嘛?”
“不干嘛,拿你当个保命符而已,”男人也不瞒着她,直言道:“听说闻不弃最近在联合其他几个仙修门派的掌门打算彻底除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