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苗看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严表叔。
“我知道表叔想说东西有点少,咱刚刚说过了,这个是最低标准。您放心吧,有我把关,一定能让咱们小雪,风风光光地嫁人。”
严表叔不敢看她。
心里默默叫苦。
哭丧着的一张脸,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嗯”。
谁会想到一个泥腿子,出手竟然这么阔绰。
一万块钱兴许能到处借一借,再砸锅卖铁的凑一凑,可这么大排场的婚礼,他着实是操持不了。
上面那些大人物,别说请来来参加婚礼了,他认都不认识。
看着霜打茄子样的儿子,和木头疙瘩似得老公,严表婶又急又气。
人家写了,你就信啊!?
她要在彩礼清单上写个长城、天安门,你们也认?
却只能耐着性子道:“那个,小谷是吧!婶子没见过大世面,就是普通家庭,小雪现在跟着我们,过得只是比寻常家庭稍微好一些的日子。”
“至于你清单上写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哦?咱们都是厚道人,可别去诓骗人家小严。”
严名笑着点头,心里想得却是……
白洪升给白若雪留下的那点嫁妆,有多少还不知道,万一没几个钱,自己家倒先掏了腰包,妈爸要是干这种事,一定是疯了。
白若雪长得是漂亮,玩玩可以,至于娶回家做老婆。
也得先看看她的陪嫁,值不值得自己牺牲那么多。
严名的小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谷苗全都看在眼里。
他们心里打得噼啪乱响的算盘,她心里也都门清。
“严表婶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严表婶连连摆手否认。
谷苗笑着指了指门口,“您要是不信,我说再多也没用,这样您出门左拐,到大路上随便抓个人问问便知。”
“我信,我怎么可能不信,婶子冒昧地问一句,小野家给了这么多彩礼,你娘家陪送了多少嫁妆?”
陪送嫁妆……
好像就只有爷爷的一根军用腰带——谷家家法。
再无其他。
事是这么回事,但话不能这么说。
“自然是同等价值的东西。”谷苗毫不心虚地道。
听完这话,严表婶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哭丧着看向自己的老公。
“老严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啊?就算严名家拿得出那么多彩礼,咱们也陪送不了那么多嫁妆啊。”
谷苗林野相视一笑。
演了一下午,终于把爪子漏出来了。
“这个您不用担心,只要严名能兑现承诺,我们作为小雪的娘家人,当然是跟表叔家一起努力,凑够陪嫁的。”
严表婶哭丧着的脸,转瞬间爬满了笑容。
看来车夫没有骗自己,白洪升确实给女儿留下了价值不菲的遗产。
“有你这句话,我们小雪后半生可就不用愁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告辞,回去就跟严名的的父母商量一下,争取让这两个有情人,早日结成连理。”
今日上门的目的,就是打探白洪升的遗产问题。
现在已经确认此事无疑,不敢过多停留,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露了马脚。
“告辞!”
“慢走,不送!”
四人前脚刚走,林英莲后脚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听明白了,这三个人是一家子,冲着白洪升的遗产来的,在这里把别人当傻子,演了半天戏。”
林野冲着奶奶点头,“可是这事儿只有我俩知道,连白若雪都不知情。”
谷苗也觉得纳闷,双手托着下巴,仔细回想着当天的情形。
“老公!我想到了一个人。”
“车夫!”
两人异口同声。
当时白洪升告诉自己,他半生积蓄就在某处时,确实是在耳边说的。
不过,自己跟他承诺,把他留下的东西,全都给白若雪做嫁妆时,是隔了一段距离的。
白若雪找来拉尸体的车夫,始终带着个草帽,蹲在不远处等候。
除了车夫,再无他人。
林英莲松了一口气,“事情搞清楚了就好。”
“没什么好担心的,放东西的地方别说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拿得到,拿到了也未必带的出来。”
林野捏捏奶奶的手安慰她。
又把手放在谷苗的小腹上,满眼宠溺地道:“累了吧,我抱你回屋休息。”
“我自己走。”
“老公在这,还得让你自己走,就是老公的失职。”
林野不顾奶奶鄙视的目光,弯腰,双臂用力再收紧,轻松托起自己的媳妇儿,回房间去了。
林英莲:“……”
这小家伙没脸没皮起来,跟那个老家伙还真是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