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模糊就看不清楚骊骅,所以甘琼英眨了眨眼睛。
眼中积蓄的泪水顺着两颊慢慢地滑下来,直接滑入了骊骅的掌心。
骊骅那本就那摇摇欲坠的绳索便倾刻间就断掉了。
他像是被捅了一刀,立刻缩回了手,好像甘琼英那两汪热泪,是两滴能够让人皮焦肉烂的岩浆。
不过骊骅还是表情格外的冷漠,眼神也是凶狠异常。
他缩回了手之后,甘琼英就能说话了,她上前一步去拉扯骊骅,嘴里叫道:“骊骅……”
“你别叫我!”骊骅立刻凶狠地瞪过去,可是他再怎么像一头浑身都竖起尖刺的猛兽,发红的眼圈也暴露了他的脆弱和委屈。
甘琼英被他凶得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又朝他走过去,伸手去抓骊骅的手臂。
“夫君……”
“我说了别叫我!”
骊骅后退了好几步,但是他明明已经好了的双腿,就像突然间又瘸了一样。
没几步就被甘琼英追上,然后被甘琼英抓住了手腕。
骊骅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蹙了一下,因为甘琼英正抓在了他的伤口上。
骊骅正要甩开,他细微的蹙眉动作,却暴露了他忍痛的事实。
骊骅经常会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这三百多天,可以说骊骅就是靠这种方式挨过来的。
没有人能看出他怎么回事,就算有的时候血会透出衣服,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有一段时间三九发现骊骅不对劲,语气不太好,被骊骅直接派出去好几个月,回来之后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刚才骊骅就只是非常短促地蹙了一下眉头,甘琼英就看出他在忍痛。
松开他的这只手的手腕,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掌。
“你受伤了!”甘琼英的语气非常急切,已经动手去解骊骅手腕上的绑带了。
而骊骅向后挣扎了一下,像一个受伤之后被捉住的流浪狗,挣扎的动作非常激烈。
可是力气却很小……小到挣脱不出甘琼英的掌心。
“你放开我。”骊骅声音冰冷,不带一丝的温度。
甘琼英却已经解开了他的手腕绑带,皱着眉满脸心疼地掀开了衣服,看到了上面狰狞的新伤。
明显是刚刚才划的,他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就算是刺客杀人也不会选这个地方……
“你又自残!”甘琼英瞪向骊骅,这会变成她的眼神凶煞。
而骊骅看着甘琼英的这种神情,看着她关切的神色和责怪的眼神,这瞬间竟然有一些腿软。
有一些头晕目眩。
眼神躲闪着,像一头干渴了许久的兽类,声音变得嘶哑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不用你管。”他倔强地说。
好像一直奔跑一直奔跑,一直飞翔一直飞翔,终于停下的骏马,终于落地的飞鸟。
仿若一切尘埃落定,一切回归正轨。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样子。
他又一次有人疼了。
可是骊骅微微仰着头,试图把自己的眼泪倒灌回去。
他不要再被她骗。
他一定不能再被她欺骗!
第295章 金笼子
“你这东宫太医呢?”甘琼英拉着骊骅的手说,“赶紧去把人叫过来,把你的手臂包扎好。”
“这样长的伤口,光是撒一些止血的药粉肯定不行啊!”
甘琼英在这里紧张不已,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喜服的里衣袖口拉出来一些,给骊骅擦着伤口周围那些脏污的血迹。
甘琼英皱着眉,撅着嘴唇给骊骅吹着,心疼地问他:“刚才是不是把你抓疼了?”
骊骅手上的伤口不疼,他心里的伤口疼。
他看着甘琼英那张熟悉的,那张魂牵梦萦,让他死去活来的脸,知道自己如果敢稍有不慎沉溺这失而复得的温暖之中,就再也没有办法去责怪面前的这个人。
因为只有骊骅自己知道,她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如同提线木偶的丝线连接在骊骅的身上。
骊骅会轻而易举变成任她摆布的傀儡,并且甘之如饴。
可是他现在绝不能对面前这女人心软,他被扔下了这么久,他总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总要……总要让她知道,自己绝不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因此骊骅咬了咬牙,抬手直接将甘琼英甩开了,看着甘琼英说:“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我怎么样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骊骅的声音特别的沉,简直像是怒吼:“你根本就……”
他喊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哽咽了一下,自觉丢脸得很,骊骅立刻拧开了头,红着眼睛盯着旁边的地面,缓了片刻才把那句话接下去。
“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甘琼英这一次来就是要把一切都说清楚,刚才乍一见到骊骅实在是太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