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呢熟稔的语气,针一样扎在司羽心上,耀光?她的耀光?
对,本来就是她的。
“真不用,你们忙,我先去休息。”
司羽不领情,转身就走。
可能大伙儿也觉得她语气生硬了些,在她身后急急描补:“她就这种清冷性子,话少…。”
同样狭小的房间,同样被从窗户投进来的月光笼着,司羽不再觉得温馨,反觉寒意津津。
她拿起手机,发现陈耀光和她的对话还停留在他长长的叮嘱和她难掩欢喜的 ok 表情图上,那会儿她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完全没意识到下面匍匐的危机。
她打了几行字,觉得不合适,删了重打,又觉得不对,最后删得只剩一个问号,还是没发出去。
不管怎样,第二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司羽早早起床,推门去洗漱,迎面碰到刚进后院的阮云珊。
她换了件象牙白的套头粗花毛衣,浓密厚实的头发编成了美丽的麻花辫,走文艺女神路线,看到她柔柔地笑:“早上好。”
“早上好。”
司羽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我看看星宇起床了没有,这小家伙忒有个性,一直不肯挨我。”
阮云珊诉苦,自然熟稔的语气,三十余岁的人了,还小姑娘一样烂漫,一点不让人反感。
司羽不知怎么应对,点点头,去水池边洗漱了。
水龙头哗啦啦流着水,但不耽误她听到正屋的交谈声。
先是阮云珊温柔的惊呼声:“怎么就起来了?昨天喝那么多酒,多睡一会儿。”
陈耀光瓮声瓮气的声音:“有事!”
“一大早就这么忙?”
“得去趟火车站。你刚和谁在院子里说话?”
“司羽。”
“谁?”
无比惊诧的语气。
“司羽回来了。昨晚就回来了,你喝醉了不知道。”
陈耀光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司羽牙刷含在嘴巴里,呼吸都屏住了,都没等到下文。那一刻,空气凝固了一样,只有水龙头的水一直哗啦啦地流着。
她突然醒了,有些汗颜,竟成了听墙角的那个,赶紧关掉水龙头,三下五除二洗漱完去前院开工了。
吃早饭时陈耀光出来了,俩人的目光在饭桌上空一撞,暗流汹涌。
“司羽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清清喉咙,问,像没话找话。
“昨天晚上。”
司羽口气有些冷淡,嫌他虚伪。
“事情都顺利吧?”
“嗯。”
她心中烦躁,多余一个字都不想说。
但凡他人少时单独来问她,她都算他在关心自己,现在要演给谁看?
一顿饭潦草吃完,大家各自都忙起来了。
时值深秋,红日升的入住率还不到之前的一半,却依旧忙乱。
司羽不在这几天,帐记得乱七八糟的,好几笔都对不上,她少不得静下心,埋头整理。
一上午,陈耀光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还在她身边短暂停留过两次,似乎有话要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司羽虽全程没抬头,心也跟着上上下下了好几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默然离开。
她刚开始非常愤懑,还夹杂着委屈和失望,后面又释然了。
前任突然回来,他应该给自己说什么?怎么说?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说?
他们这不尴不尬的关系!
下午他们开了个会,双十一马上到了,他们得赶紧把合作厂商定下来。
这几天司羽不在,都是张轩在接洽,初步圈定了几家,给大伙儿逐个介绍他们的基本情况和合作条件。
他们在三楼直播间开的会,除了司羽、陈耀光、张轩,小伍和新招的两个年轻员工,王飞和殷虹,也来了,把一张长条桌坐得满满的。
会议上气氛很好,大家各抒己见,表达自己的看法。
双十一是带货黄金期,流量极大,受众群广,出单也多。司羽倾向于带更日常更接地气的商品,比如陈耀光用过的踏浪板,戴过的太阳镜,星宇的街舞服装、日常潮服,甚至他喜欢的那个舞蹈博主的网络课程,都可以一并推一下。
大家纷纷赞同,说可行,是这么个道理。
司羽的关注点却在陈耀光身上,问他怎么看。
这是她回来后主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陈耀光原本有些跑神,立刻一激灵坐正了,说:“老规矩,你说了算!”
司羽点头,让张轩勾出合适的供货商,即刻和他们进行下一步洽谈,又让两个年轻员工做准备,这几天把含有商品的新视频拍出来,为直播做预热,最好明天就给她策划方案.......
正说到关键处,门被轻轻叩响了,阮云珊端着一个大果盘笑吟吟地进来了,说:“大家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