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红。”
卫子桓疑惑地啊了一声,将那条红绸攥在手中。
“必须要系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穿红色。”
卫子桓挠了挠头,心想不服红是家里人死了才会有的规矩……
他一愣。
“你是为了你师尊吧?”
洛君望顿了一下,点点头。
卫子桓叹了一口气。
“这系红绸的规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说是条规矩,其实也就是个习俗,不是非要守的。”
他将红绸收起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事,别在意。
洛君望摇摇头,语气轻松,抬脚跨过重陵学宫高大宫门,入目栋栋学舍俨然而立。
斜阳低垂,长长走廊上走着三两弟子,白袍翻飞间嬉笑打闹,脸上尽是少年人的轻松欢乐。
又有奇花异草列于旁,姿态曼秀,花香萦人。
是熟悉的风景。
可惜有人一脚踏花,打破了这美景。
“新生入学居然不系红绸。”有声音从旁边传来,声音高高含着傲气,“不会是家里死了人吧?”
那人生得眉目端正,却隐有一股高傲空浮之色环绕眉宇,身旁跟着一堆面含谄媚之人,一脚踩过花丛中的一朵花。
他身前一个弟子伸手将走在他面前的弟子一推,将人家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人家瞪过来,他面露挑衅。
“挡了杜师兄的路,摔倒也活该。”
被推的弟子一脸怒气隐忍不敢发作,最终被同伴拉走。
踩花人讥笑一声,盯住洛君望。
“问你呢,是不是家里死了人不肯系红绸,坏了学宫规矩。”
往前走的洛君望一顿,看向来人。
这些年,多少污秽的话他听过不少,早就练就了一颗水火不侵之心。
那人穿着与旁边弟子别无二致的重陵学宫服,蓝白相间本是雅致。这人却在腰间挂满了极品灵玉,镶金佩银,琳琅满目,将那点子雅致撑得一点不剩,腰倒是看着粗了不少。
洛君望:“……”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沉吗?
卫子桓拉过洛君望将他拉离那人的视线,英气眉宇间厌烦一闪而过。
“杜子美,你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到处找茬?这是昆仑剑派的小师叔孟珈,休得无礼。”
那人却仿佛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般,与旁边一群簇拥之人对视一眼,一同笑出了声。
他早就听说昆仑剑宗认下了一个什么……凌越仙君的弟子。
那凌越仙君当年可是为通魔之人说情才背弃师门,现在人死了,又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徒弟?
杜子美冷笑一声。
“小师叔?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夫冒充昆仑剑派弟子,韩盟主别是识人不清才认下了这人?”
洛君望本来听着他瞎逼逼自己倒也没啥,毕竟他早就身经百战,刀枪不入了。
直到他听见这人说韩归远。
好家伙,韩归远也是你能逼逼赖赖的?
他从卫子桓身后走出,与那人轻蔑的眼神对视,语气淡淡。
“杜子美?以前只听盟主师兄讲卫子桓卫小仙君少年英才,叫我与卫小仙君结识一同修习。”
他低声又念了一句“杜子美”,脸上浮现出疑惑。
“可是你又是何门何派?我就算是乡下来的,却也受盟主教导了这些时日,确实不曾听过杜子美这个人,这个名号。”
“想必是浊星难抵耀月之光。但这也不怪你,毕竟每个人之间都会有差距,你只是差距大了些。”
他又想了一会,看向杜子美。
“我既不认识你,你也不对我自报家门,反而上来就诘问。”
他目光转冷。
“不知你到底是何门何派教出来的弟子,当真是无礼至极。”
已经到了课习结束的时间,弟子们皆收拾好书牍玉简走出学舍,看见这边热闹,又都围了过来。
“哎那不是卫子桓和杜子美吗?他俩又杠上了?”
“好像是吧……不过那人是谁啊?说什么盟主是他师兄,叫……孟珈?”
“是那位前些日子刚认回来,在昆仑剑宗入了弟子谱的小师叔啊。听说师父早早仙逝,现在住在朝清殿由盟主亲自教导呢。”
“这么厉害?那杜子美居然还敢得罪人家?”
“他不就那样,谁都看不惯。”
被夸的有些脸红的卫子桓听见旁边一群人的叽叽喳喳,抽了抽嘴角,默默后退一步,将战场让给了洛君望。
不愧是你。
冲啊,小师叔。
杜子美跟卫子桓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一向被人暗中相较,虽然时时处于下风,但却没被人当众说出来过。
他脑子迟缓反应了一下,理解了洛君望的意思,一脸怒气,脸都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