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想要一具新的身体吗?你给我蚀心咒,我就送你一个乱魄之咒,日夜撕扯碎裂你的灵魂,好让你身魂不合,日思夜想啊。”
云海本就是强弩之末,硬撑着设下阵法就是为了发泄心中恨意,现在胸口剧痛,血液哽到喉头被他硬生生咽回去。
他含血开口,每一个字都含了最深最凄厉的诅咒与恨意。
“洛珩,我发誓——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挫骨扬灰,让你替我......替他们赎命。”
洛珩被种下了意为折磨的咒术,被逼的生死不能,脸色扭曲地看了一眼神色恨极的云海,咬着牙,遁入血海,逃窜的无影无踪。
血海淹没逍遥山,逍遥山便是血海。
从此人域极西的这个鼎盛仙门,就要成为史书上的薄薄一页纸,三言两语,曾经壮烈与血泪都被一笔概过。
云海闭了闭眼,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下,被人稳稳接住。
他睁开眼睛,喘了一口气。
“先生,你怎么来了?我们还能出去吗?我还能活多久?”
洛澈拥这怀里这具有些冰凉的身体,连手臂都在颤抖,半晌才道。
“不能死在这里。我们不能......在这里。”
他低头安抚这个自己一手抚养长大,将要死亡的孩子。
“我带你离开。”
第七十九章 人生万苦,云海身殒
人域有一处盛景,名为琼玉之林。林内万树梨花常年开放,花瓣若琼玉,人们都称它为琼林。
也是云海最后的埋骨之地。
洛澈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将它紧紧裹在云海身上,又替他擦去脸侧与唇畔的鲜血。
玄黑色的狐毛大氅看上去温暖和煦,厚重的黑色掩盖了一切血污和疼痛。这样看去,云海除了脸色苍白,竟无一丝不对劲。
洛澈伸手将他额角的凌乱发丝拨到一旁,一直半阖着眼任他动作的云海突然偏了一下头,瓷白脆弱的侧颊显出温润的光。
他语气嘲讽,连说话也没了几分力气。
“先生,你是在提前替我整理遗容,让我死得体面一些吗?”
洛澈手一僵。
云海看着缓缓放下手沉默不语的人,回想起自己这短短数月的遭遇,头一次有了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高楼倾颓,只在一瞬。
云海费力地撑起身子,胸口处的伤口在拉扯之下再次崩开,鲜血浸湿了外头那件狐毛大氅,但看起来只是像水湿了一样。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都猜到了。先生,我都快要死了,你让我死也得死的明明白白吧。”他仰头看天空,觉得这个夜晚真的很长,甚至比棠春城的夜晚还要长,还要寒冷。
他语气平淡无波,“就从洛珩说起吧。”
洛澈低头看着自己指尖染上的红色血液,微微愣了愣,目光变得深远悠长。
“他......你应当听说过蓬莱洛氏的两位秩序官,一位掌蓬莱庶务,另一位受天道之命镇压血海。”
云海点点头,在夏夜的风中有些冷。
“是,名为圣令。”
洛澈伸手替他裹紧了衣领。
“初始,天道灵玉降临人域化为人躯,拟姓洛,占蓬莱之地,以血脉相承。可在其他三域看来,洛氏一脉生来就凌驾于它们之上,即使名义上属于人域,可却拥有自己的秩序官,甚至能够掌控血海。”
“他们对蓬莱心生忌惮。血海乃是极致污秽之地,即使是圣令当世,它也有动荡的时候。当时的三域联合,魔域为首利用血海动荡一事挑起纷争,却在一次小冲突中不小心杀死了当时圣令的幼弟。”
云海微闭的眼动了一下。
“洛氏一脉上承天道,子嗣孕育本就艰难。而且当时死去的那位小公子听说是彼时圣令唯一的同父同母的胞弟......权势倾轧,谁也不好说这位小公子真就是意外去世的。”
云海语气淡淡。
“那位圣令就是洛珩。”
洛澈苦笑着点头,他低声咳了两声,枯槁的脸上更显灰败之色。明明只是夏夜,他却像身在深冬一样微颤了两下。可云海满心疲惫,并没有看见。
“后面的事你肯定知道。血海淹没魔域,偌大魔域成为炼狱之所,蓬莱避世不出,独立一域——新三域成立。”
“但是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我观那洛珩的性子,并不是个点到为止的人。当年之事虽然是魔域挑起的头,但终究还是三域都有参与......三域同罪,为何他只淹了魔域?”
洛澈几乎是赞叹了一声。
“你问的很对。当年洛珩恨极三域,本就是抱着与让三域一同为他幼弟殉葬的想法的。但是蓬莱在前面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