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那日见过的寒玉翎,听闻卫恒已经处理完事情将它还了回来,但这几日都没有见韩归远佩过。
韩盟主配饰极多,自然不会整日只佩一枚寒玉翎。
洛君望没有惊动自己的侍从,从朝闻殿门悄悄探头而出,走在空无一人长长的廊上。
——当然不可能真的没人,不过是那些人见是他懒得管而已。
孟珈孟小仙君,年岁小修为浅,却深受盟主爱重。
仙门百家皆知。
当他闲庭信步走至朝清殿时,正看见檐角挂月,万里无星。
他静静看了一会,选了一处没有禁咒的地方悄无声息进了朝清殿。
这殿中至少有一大半禁咒是他亲手所布。
哪里能进,哪里不能踩,洛君望了然于胸。
这么些年过去了,韩归远就算是再厌恶他,这些禁咒倒没一丝变动。
可见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双脚无声落地,看见殿内薄纱被从半开的窗中涌入的风轻轻扬起,隐隐约约露出榻上模糊的人影。
洛君望望着那片影子半晌,转头直奔书卷玉简堆砌的书架前,那里的案上摆着一枚白玉盒,正是装寒玉翎的盒子。
洛君望叹了一口气。
韩归远向来对于这种示权之物不怎么在意,再珍贵的东西也不过是摆在案前,最多不过是加个阵法,便于自己随手拿取。
也或许是觉得没有人能够中他这里偷东西。
洛君望随意一扫玉盒上面的禁制。
可以解。
他朝那盒子伸出手,视线却被他旁边一个小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个黑色木盒。
这木盒初看不引人注目,细看却精美异常。上面细细绘了螺钿的山川鸟兽,在幽暗月光下冷冷泛着翠光,边角已有磨损。
应该是被人经常拿在手中,反复打开所致。
洛君望收回手,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盒子,一愣。
这盒子上至少有十种禁制,其中三种是杀阵,一旦被主人以外的人碰了,杀阵将会开启将偷盗者当场诛杀。
洛君望心中陡然一寒。
这盒子毫不起眼的被放在案边主人可以随意拿到的地方,必然是经常拿取。
上面这么多阵法,有的连他都不能保证能够从中全身而退。
与他一起摆放的寒玉翎,堂堂域主信物,掌一方秩序之物居然就只设了一个禁咒。
连这小黑盒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而且......
洛君望放缓了呼吸,眯了眯眼睛,趁着月光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这盒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洛君望向来不是一个盲目好奇的人。
他原地思考了一会,决定不管了,转头将玉盒上的禁制破了,然后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傻眼了。
他憋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问号。
寒玉翎怎么不在这?
洛君望将盒子合上,又重新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阵法。
转头看来看去,将整个朝清殿转了个来回,一无所获。
洛君望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殿内深处,薄纱尽头的人影,闭了闭眼,毅然决然朝那张床榻走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每一殿都会有自己的独特的风景,朝闻殿里是殿内浩如烟海的藏书,也算一景。
而朝清殿,则是月景。
很久以前,洛君望宿在朝清殿时,最喜欢趴在这张榻上透过金丝楠木窗上的雕空流云祥纹看苍南山上的月亮。
每至风起,松风千里,他就能看见那个悬在枝头的月。
那时月正如此时月。
洛君望看着端正躺在榻上的韩归远。
这人生的是真好看,如同昆仑山上那块温润白玉。
洛君望神情淡淡,手中却慢慢蓄起一道杀阵。
当年之事,他一直记在心中,过了这些年,那些莫名的不甘与悲恸变为毁掉的欲望。
他猛然回神,指尖一转掐掉杀阵。
罪不至此,罪不至此。
他自己安抚自己,把那点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杀心给抹去。
这可是人域主,将来好多事还要他去办。
杀了他,谁来干。
卫恒那老妈子吗?
洛君望目光来回巡视,突然眯了眯眼睛,在月光照耀下看见了枕边一点幽幽蓝光。
寒玉翎!
他眸色一亮,又为难地皱了皱眉。
这个位置......
要么他从韩归远身上跨过去拿。
那么他撑着身子悬在韩归远上面,伸手去够。
洛君望毫不犹豫选了第二种。
他说干就干,吸了一口气,以一种超高难度的姿势,双腿绷直,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努力向前。
整个人恰好悬在韩归远上面,墨黑发丝滑落,正落在他枕旁。
洛君望没在意这些,只伸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