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
段渊的脸色不太好,太沉闷,加上刻意压低的嗓音,听在耳里越发心慌,感觉就是在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
不是,你这要吃人的表情,啥情况?
顾景再怎么说修为也比他高出一截,再者,现目前为止,面前这臭崽子还是他的徒弟。哪有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
当即
蹙眉发话:“和谁聊,跟你有关系?”
他板着张脸,随性一瞥,气场算是勉强拿捏住了。
倒是段渊眉眼一弯,夹了股狠劲儿把里头的笑意完全压制,成了沉甸甸的乌黑,再难以望清,更多穿插其中的情绪。
“自是没的,弟子只是在担心师尊,为何洗件衣裳要花这么久,怀疑被边界蠢蠢欲动魔族给抢了,毕竟师尊生得俊俏,很难不动心啊。”
“所以,你动心了?”
顾景用开玩笑的方式,顺带去问问段渊对自己的想法。
若按照段渊没认识顾景时,他压根就不会回答这般无趣的问题,哪有如今彻头彻尾地栽了。
廊道有风,段渊把人拉到里屋来讲话。
过了有段时间了,他仍是保持沉默,在顾景的视线下,拿起湿袍子起身走开。
算上时间,天应当是快亮了,不过眼下还是一片黑,唯有淡淡的烛光,给黑夜点点缀,有点年代的家具椅木,有种蒙了层灰的错觉,昏黄的微光照在屋里的一角。
不知怎的
让半个身子都浸没在黑暗的顾景,照亮了一颗分不清何等情谊的心。
怪寂寞的。
同他眼底闪烁的烛光一样,寂寞。
须臾
段渊把衣裳挂起,收拾好后,再出现在顾景的面前,回了之前的话:“弟子若说不动,师尊可信?”
“不信。”
“那不就得了。”
“你在套我话?”
“岂敢。”段渊的声线低沉硬朗,带着雄性气息浑厚的磁性,但天生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师尊翻了我怀侧袋里的那封信,看过之后有何感想?”
!
鲜红通亮的危字,暂且几秒钟内焊在顾景的头上,甩也甩不掉,心跳随之慢上半拍。
“师尊是想问,弟子为何发现师尊偷看?”段渊瞳孔微沉,晦涩不明,低沉暗哑的话语,莫名充斥着说不出的感觉,“同师尊朝夕相对三万多年,您的性子,弟子琢磨出很多。只是这信啊,师尊重新塞进去时留了点破绽,纸张起褶皱了,没发现?”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宛若一头嗜血的野兽,在寻找着猎物,给到顾景的压力很大。
心,给提到嗓子眼里去了!
倒酒的手在微颤,顾景强装镇定:“你人都是为师的,我看看你的东西不行啊?再说了,你平白无故的一封信,我还以为是哪个姑娘家给你的情书。”
“情书?”
是错愕轻笑声,瞬间消逝在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段渊嗤笑呢喃声响起,如咬着顾景的耳垂讲出的话:“你理解得也没错,是弟子写给师尊的情书。”
嗯?!
“你是承认喜欢为师了?”
“多年的欢喜挤压在心中在就侵入骨髓,弟子的这份喜欢……不是出自于师徒,是恋人,男女之间的情愫,是……”
是什么呢
他忽而就没了音
许是怕讲出来的字词过于污秽不堪,玷污了宛如皎洁的明月,只得将未讲完的话给吞进了腹部,犹豫着,便难以脱口了。
是欢喜吧
胆怯又疯狂,迷恋又痛苦,兜兜转转,倒成了苦情单相思。
“师徒相恋,自古以来,乃大忌不可触犯,你在南桐宗三万年,前人古书就是学成这样?”
得了一顿讨骂的段渊不禁眯起眸来,里边有燃烧着病娇的烈火,声儿比之前还要沙哑,像是有什么要喷发似的。
“师尊就不能破例一次?”
对你这个强.奸犯,为师还没这个癖好会喜欢上你。
“喝酒吧,喝完之后忘记今天发生的事,从今往后,我还是你师尊,你还是我徒弟,不可逾越。”
顾景心里冷笑,他真想一杯冷酒朝他脸上泼去,让他清醒下,今日所讲的一番荤话是给谁听的?
清凉的酒水从壶里流出盛满一杯,推到段渊的面前,是下过无色无味蒙汗药的酒,而在给自己倒的时候,却换成了另一壶酒。
细微的动作落入段渊的眼,他可能是看出点端倪,可没说破,委屈道:“师尊就这般厌恶唾弃我吗?连喝个酒都要区别开来了。”
可若是细听他哑得不成样的声音,则听出充满了病态、暴戾的占有欲。
搞得顾景发愣。
“你平日饮酒不都是烈酒?为师现在重伤在身,着实不太好饮烈酒,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