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血气方刚的大将军突然节制起来,再不像从前那般整晚痴缠,每夜要过一次就自觉回了无心阁。
程放鹤向下人打听,才知道季允回去后会从后院叫个姑娘进屋,次日清早再放人出来。
他难免想象季允和对方在一起时的场景,感到颇为不适,遂在季允下一夜到来时,主动询问无心阁里的情况。
“本侯想听季郎的房中事。”程放鹤勾着人脖颈,仍是那副轻佻散漫的模样。
季允没有像从前那样突然脸红,而是别过头去,“侯爷想多了,季允和她们还不熟悉,做不来的。”
这话听得程放鹤浑身舒服,禁不住在人嘴角印下浅浅一吻,“那你们到哪一步了?这样过么?”
“没有,只是……嗯……抱了一下。”
“只是抱了一下?”对方越不想说,程放鹤越想问个明白,“当初你抱完本侯就亲上来,疯得跟饿了三天见到肉似的,本侯才不信你们只是抱了一下。”
其实他们第一次亲吻,季允也是很克制的。至于疯,那都是后来的事。
季允停下亲近的动作,在人身边侧卧,埋头道:“那夜我们说起从前的事,她哭得很伤心,我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抱了她。”
“我若再做什么,岂不让人觉得我并非真的关心她,只是借故图她身子罢了。”
程放鹤一时失语,愣愣望着面前垂眸的人。
倚红楼的姑娘送到他屋里,他不动手也就算了,还把人说哭,还只抱了人家一下?
——所以这人只在自己面前才那么疯?
“侯爷,季允想等您离开之后再碰她们。不然身上不干净,怕弄脏侯爷。”
程放鹤想了想,点点头应下。
等自己不在了,以季允的精力肯定一个人待不住,得找地方发泄,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原书的性取向。
“那就说好了,”程放鹤笑着说,“本侯离开后,你也要好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他回家,季允坐拥后宫,真是完美的结局。
只是程放鹤的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就这样过了几日,程放鹤白天忙碌晚上享受,如果不去考虑以后的事,不去理会脑子里系统的倒计时,倒是不错的生活。
这天他到了军营,云佐便来找他,说明日是徐姑娘的生辰,让他带上季将军一同赴宴,还替徐素传了句话:“宋国公家的幺女也会去。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程放鹤点头一笑,“好,我知道了。”
不一定能成的事,他没和云佐过多解释。从这边出来,便按照每日的流程,下一个去了公孙猛的帐子。
公孙猛收到秦城送来的回信,见程放鹤入内,忙把整封信交给他。
程放鹤随意看过去,信上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其实内容只有吴江会立刻快马赶回京城,让公孙猛准备接应。其余都是嘱咐他躲避纷争、爱惜自身的废话,但在如今的程放鹤看来,这些废话竟无端让他想起从前的季允。
——谁不知道爱惜自身,还用得着旁人提醒?有些人就知道搞花里胡哨的言辞,一点用都没有。
恋爱中的家伙,蠢透了。
程放鹤小口抿着茶,饶有兴味地把整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说:“我看这个吴副将是真心待你的,以后你不如跟着他吧。我想想办法,兴许能把他保下来。”
半晌没听见回复,程放鹤抬眼,见公孙猛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这位侍卫长五官生得粗放,多年习武使他自然带有一股刚猛之气,偏又眉眼标致,难怪以临川侯府中人的身份,都能在吴江那里讨得欢心。
只是那抹苦笑太过违和,实在有损坚毅气度。
“多谢侯爷,但不必了。”公孙猛淡淡道,“属下在他那里受辱,只为保下性命,为侯爷做点事罢了?”
“受辱?”程放鹤嘴角一抽。按他们古代人的算法,不该是占了大便宜么?
公孙猛缓缓抬眸,盯着他道:“属下有一次大意了,在他面前唤出一声‘侯爷’。事后他勃然大怒,将属下扔进牢里关了三日。”
“本以为必死,谁料三日后他又把属下叫去。属下向他坦白从前肖想过侯爷,答应从此断绝念想。”
“可那夜,吴副将学着侯爷的样子,穿了件繁复的紫红色衣裳,眼尾抹了胭脂,披发束腰,让属下干他。”
程放鹤被茶水呛了一口。
本该是很好笑的事,可他如今却笑不出来,他无法再居高临下地嘲弄他人的情与欲,哪怕再扭曲不堪,也越来越能与之共情。
“后来呢?”
“后来属下只能照办。怕他生疑,还说他不必学侯爷,说自己还是喜欢他穿铠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