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吗？”妖后走到愿棠身边坐下。
愿棠撑着脑袋点头，看着妖后的眼神亮晶晶的，不见丝毫困意。
“是因为担心才睡不着？”妖后思索片刻，调笑道：“还是因为人不在才睡不着啊？”
愿棠一听，耳尖倏地红了，她眼神飘忽，虽然不好意思，却很直白地道：“……都有。”
前者若是顺利的话应当不会这么久的，但这一谈就是几个时辰，时间越长，愿棠便开始担心起来了。
后者全然是因为习惯，窝在蔺行舟身边睡久了，若是哪天身边没人了，愿棠就会翻来覆去好久才能睡着，睡眠质量直线下降，等人回来了才窝在他身边补觉。
“可是棠棠爹爹给行舟准备的房间离棠棠有些远唉，”妖后将重点放在了后者，她说：“要不要娘亲把房间弄近一点？”
愿棠：“……”
愿棠眨了一下眼，这下不止耳尖红了，脸蛋也不可幸免，好在是在晚上，看不太出来。
她连忙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也睡得着的。”
虽然她很想……但还是考虑一下爹爹的感受吧，不能再加重刺激了。
“真的不用吗？”妖后放轻嗓音，循循善诱。
愿棠果断点头，“嗯。”
妖后叹出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
愿棠：“……”
愿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垂眼望着地上的撒下来的月光发呆。
头顶忽地传来一声轻笑，愿棠抬头，对上了妖后温和的笑眼，只听妖后轻声问她：“棠棠很喜欢行舟吗？”
愿棠微微晃神，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和蔺行舟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得太过入神，没注意到妖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无需多说，妖后已经知道了答案。
愿棠回过神来，语气很坚定地说：“很喜欢。”
顿了一下，好似不够似的，她重复说：“愿棠很喜欢蔺行舟。”
妖后抬手揉了揉愿棠的脑袋，“棠棠喜欢便好。”
“你出生的时候神魂分离导致身子不好，我和你爹爹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才将你保住，一边护着你留下来的神魂，一边寻找你在外面的神魂。”
妖后牵过愿棠的手放在掌中轻抚着，抬头望着空中的圆月，徐徐说着，“两百年的时间我和你爹爹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遇见很多事，其中一件事便是我们曾遇到了一对道侣。”
“那对道侣举止有度，感情深厚，一眼便能看出来是深爱着彼此的，但不知为何，女子的眼中总是透着忧虑，我和你爹爹与他们走了一段路，了解到那女子原是从家中跑出来的，只因女子的家人不同意她和男子在一起。”
“虽然现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但每个人几乎都是由父母或者其他长辈养大的，感情好的话，遇到自己的心悦之人，肯定会想得到他们的祝福的，若是得不到，大多会像这对道侣般离家出走。”
“然而即使出走了，心里也还是会挂念家里人的，时不时便想家中的长辈什么时候能接受对方。”
妖后垂眼，对上了愿棠即使长大了却依旧有些天真懵懂的眼眸，她抬手扶了扶愿棠的脸，笑着说：“自那以后，我和你爹爹便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能让棠棠也有这种忧虑。”
“世间有情人何其少，两情相悦的更少，棠棠能遇到喜欢的，也喜欢棠棠的，我和你爹爹比谁都开心。”
“所以棠棠不用担心，我和你爹爹是不会阻拦你和行舟的，也不想阻拦。”
妖后偏头望了眼大门紧闭的书房，笑着说：“至于你爹爹为什么和行舟说这么久的话，估计是担心棠棠和行舟的修为差距太大，怕行舟以后欺负你，正在敲打他吧。”
愿棠现下已经无心听妖后后面的话。
听娘亲说着自己内心的剖白，愿棠越听鼻尖越是发酸，眼眶凝聚了一层薄雾，她嘴巴一瘪扑到了妖后的怀里，嘴里轻声喊着，“娘亲。”
嗓音因为内心的触动变得软糯无比，脑袋不停蹭着妖后的肩膀撒娇，眼睫颤动几下，沾了几滴小水珠，眼角的泪珠欲落不落。
妖后轻轻拍着愿棠的背，安抚道：“好啦好啦，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她微微指节抚过眼睛说道：“眼睛这么红，若是被行舟瞧见了，不得说娘亲欺负你啊。”
“他不会说的。”愿棠抱着妖后的腰不肯松手。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为他说话了？”妖后捏了捏愿棠的鼻尖。
愿棠晃着脑袋，“我才没有。”
“吱呀——”
大门被推开的轻响在寂静的院中极为明显，愿棠和妖后同时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