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样的好,事事为她考虑,却只是把她当成了普通的朋友。
想到他以后会对别人好,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她就想掉眼泪。
自己本就不是天仙,怎么能让人人喜欢,她不能阻止别人奔向幸福,这么一想就更难过了。
陆长安吸了吸鼻子,就着热茶啃了两个包子。
白天睡太多,这会没有半分睡意。
靠在床头拿着书,却一个字看不下去,余光突然扫到床尾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床被子。
这次去公社打了四床,两床八斤的,两床六斤的,她和周锦和一人两床。
从县城回来,先把重的东西都放到这里,才拐到队长家。
她歪头看了眼窗户,雪还在不停的下。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没由来的大。
南城是南方城市,她自小到大在那里长大。
南方冬天的冷和北方冬天的冷不一样。
南方是湿冷,北方是干冷。
她不记得上一世怎么度过的,但现在真的很冷,很难熬,无论做什么都畏手畏脚。
陆长安突然精神起来,起床套上衣服围上围巾,在被子外盖了一层油纸,一把抱着被子往外走。
刚走几步,陈兰拿着伞跑过来,“去送给周锦和是吗?我和你一块去。”
陆长安抿唇笑了笑,“谢谢你啊。”
陈兰抱着个六斤的被子,打着伞,“都是一个宿舍的,咱们就不用这么客气,若是论起来我们三个都得谢谢你,白天蹭着你的课,晚上还要蹭着你的火炉子。”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找唐向东补课陆长安应该是给了什么好处的,不然唐向东肯定不会同意。
再说平日里得了陆长安多少好处,就连这次的火炉子也是,她只是帮忙拿过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的视力好,远远就看到周锦和家大门紧闭。
陈兰一拍大腿,“坏了,该不会不在家吧。”
这么冷的天,若是把被子放在门外,指不定被谁拿了去。
现如今打一床被子很不容易,今天也是刚好遇到了齐放,有他帮忙才如此顺利,不然估计还要等上好几天。
走近仔细一看,大门确实锁着,眼看天快要变黑,也不知道周锦和去了哪里,陆长安搓了搓手,“我在这等他,你先回去吧。”
陈兰担心她一个人在这等不安全,“我正好没事,陪你一块等。”
好在厨房有两个小板凳,陆长安生了火,烧了点热水,就着灶口烤手。
早上陆长安气冲冲离开后,周锦和返回家蒸好包子,带上火炉子去她的宿舍。
一路上都在想,如果见面了要说什么?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会不会以后都不再理会他?
他心中万分恐慌,就像吃断头饭一样。
终于到了知青点门口,知青们只是张望了一番,并未多言。
刚好看到了陈兰,得知陆长安正在睡觉的消息,把东西放在门口他就离开了那里。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不知怎么的突然走到河边。
河岸上的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风吹来刮的脸生疼。
他像是没感觉似的,躺在雪地里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
如果他能突然挖一块大金子,如果他能有好的出身,如果他有更好的赚钱能力,他都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意。
现在这个社会,心意算什么,有钱才有可能获得更好的生活。
张雷和沈苗的确是破除万难在一起,但他见过张雷因为沈苗的病无法医治而躲在河边偷偷哭的样子。
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因为没有钱治疗,日日遭受痛苦,怎么能不悲痛。
陆长安家庭优渥,性格天真,不明白现实社会的苦楚,但他不一样。
八九岁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当时父母突然患了病,花了不少积蓄依旧无法医治,再后来除了他,所有人都病了。
两手空空,除了一家一户跪着求人借钱,能有什么办法。
家人都去世后,他浑浑噩噩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想好好攒钱还债。
这几年唯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了她,可以说陆长安是他人生中的一束光,是她令那片腐朽的荒地生长出茂盛的花。
但花太美好,不该落在他这片荒地。
他整个身体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天色渐黑才终于站起身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