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四人就畅想着本科毕业后的生活,褚钰才得知,除了赵可之外的其他两位舍友,其中一个联系了德国的学校,还有一个不打算读研,直接回老家的医院规培。
赵可那时候还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夸下海口说,自己定能考上研究生,再不济本校的老师也会把他捞起来。
大家问到褚钰,褚钰却有些回答不上来。
可还没等到他回答,其中一人便说,像褚钰这样的好学生,选择本来就很多,需要纠结的是去国内一流还是世界顶尖,对吧?
褚钰那时候没有作声,只是闷闷地喝了一杯啤酒,跟着笑两声就过去了。
现在看来,竟然又是差不多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褚钰头一回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是如此飞快。
原来在二十几岁这样的年纪,两个月时间可以发生如此多的变化,而随之变化的还有心态、心境。
保研名单公示期间,褚钰还先后碰到了他的其他两位室友。
去德国那个同学似乎已经申请完成了,跟那边的教授也谈好了,可他脸上却并没有像褚钰那样的轻松。
那室友只是淡淡地笑着说,德国的学校很难毕业的。
德国留学生那边流传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语——
读研的三年时间里,你会觉得这四年时间过得很充实,然后在你回顾这五年的工作时,会觉得这七年非常值得。
时间的叠加、延毕,成了广泛流传的段子。
褚钰被这句话逗笑了,怎么时间越读越长了,那同学也跟着无奈地笑笑,他说他要从宿舍搬出去了,准备进入一个全封闭的语言学校学德语,争取能够不读预科就入学。
临走前,褚钰与他拥抱了一下。
本科这几年时间飞逝,褚钰好像一直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或是同周牧的感情,几乎没怎么把目光放在室友身上。
如今头一次为他人感慨,竟然已经是道别之际。
打算回老家规培的室友,自从决定不读研之后,鲜少再出现在学校了。
褚钰听赵可说,他跟女朋友一起搬出去租房子住了,只是偶尔会回宿舍拿些教材,都时来去匆匆,碰上一面,也说不到两句话。
不知从何时开始,同一起跑线的四个人,道路竟开始分叉了。
现在常驻宿舍的只有褚钰一人,过去期末拼命复习备考的时候,舍友们聊天、打游戏、跟女朋友视频,总会引起他的不满,可如今宿舍空荡荡的,他又觉得无比冷清。
之前还有赵可陪着,现在赵可去上英语课,上课的地点在校外,通勤时间很长,基本上一去就是一整天。
回来的时候,褚钰已经在床上同周公谈天了。
褚钰忽然有些怀念过去两人一起上课、去饭堂,偶尔课后去打羽毛球的日子,可他心里明白,悠闲而平静的时光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他是一个准备要同过去道别,然后又匆匆启程的旅人。
周牧会在下一个路口等他。
晚上,褚钰耐不住寂寞,还是小心翼翼地拨通了周牧的电话。
周牧这次很快接起来了,而且声音听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疲倦。
“小朋友,十一点咯,还没睡觉?”周牧先发制人,教训这个夜猫子。
“啊?有吗?”褚钰被问地怔住了,周牧怎么会知道国内的时间。
“这里跟华国没有时差,还想耍赖?”周牧的轻笑声,彻底暴露了他其实并不是要责怪的意思。
褚钰固然听出来了,也跟着调侃回去:“我们年轻人都喜欢熬夜,越夜越精神。”
“是么?”周牧尾音上扬,随后语调变得有些暧昧,“下次我亲自检查一下是不是越夜越精神。”
褚钰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好,这话明显有歧义。
他马上转移话题:“周老师,舍友们都不在,我有点睡不着,就给你打电话了。”
“嗯,没关系,你想打就打,我没有不高兴。”周牧知道褚钰又开始胡思乱想,马上打住他的情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悄然发现褚钰小朋友其实是个“内耗达人”,总是喜欢脑补,而且还是偏消极的那一挂。
褚钰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喜,故作神秘地说道:“周老师,我今天收到了一封邮件,你猜猜是什么?”
周牧早已了然,但还是给足面子,假装疑惑地问道:“什么邮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