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柒柒眼观鼻鼻观心,“姐姐她,和姐夫出去了……”
她抬眸朝对面的陶琦挤了挤眼。
陶琦立马道,“噢……他们,有重要的事相商,兴许是……出征的事。”他佩服自己脑瓜子转的快。
陶珊从旁抿着唇笑,分明是长辈们说什么抱孙子的事,杜姐姐和兄长才开溜的。
“出征在即,让他们单独相处,也是理所应当。”周老先生笑道,“咱们继续聊。”
杜老太太旋即会意,和陶夫人对视笑的更开怀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小孙子的衣服、鞋子……”
“对对,婚礼的仪式,咱们也好好商量商量,保不齐啥时候仗就打完了,就得筹办婚礼了,时候不等人。”
“老太太说的极是,最好是将各个环节都商议定下,待战事一定,玠儿回京后直接操办。”
“没错……”
大厅里的声音渐渐远去,杜袅袅带着陶玠漫步,步入杜家精致优美的花园,两人缓缓走着,沿着回廊一路走到池塘边。
杜袅袅驻足,目光落在碧波荡漾的池中。
肥嫩碧绿的荇菜漂浮在水面上,一颗巨大的杏花树自水边拔地而起,白色的花瓣飘落了一池,仰头望去,繁密姣美的花枝衬着翘起的青瓦屋檐,格外雅致。
“大军不日便要启程,此去边疆,你心中可有什么担忧?”杜袅袅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陶玠黑眸微沉,朝中同僚都道杜尚书明察秋毫,能观人心,当被她审视的人变成自己后,他似乎也不能掩藏住心底的忧虑。
“官家派我和留侯各率五万人马,援持边疆。留侯那队监军早早定下,而我这队,监军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
杜袅袅:“这是为何?”
“可能怕重蹈覆辙吧。”陶玠脸上的痛意一闪即逝,“昔年北伐,兵多将广,我父亲本该功成名就直捣黄龙,却因朝廷派出的监军是一名从未打过仗的宦官,手握重权却不通兵法,一味掣肘,当时我父亲已看出敌军设伏,便按兵不动,监军却以为我父亲怯战,若不出兵便是对朝廷怀有二心,执意激我父亲贸然应战,我父亲无奈之下,明知出兵便是死,也不得违逆,随他出战的将士浴血奋战三日,无一生还,我父亲兵败被俘,不堪折辱,愤而自尽。”
“所以官家迟迟定不下人选,是在犹豫,该给你挑个什么样的监军,才能助你一臂之力。”杜袅袅凝眸,若有所思。
陶玠颔首。他虽是新上任的将军,对于军队中的弯弯绕绕,却并不陌生。
“敌人再强,也不足为惧,怕只怕,内里人心不一。”
“我懂了。”杜袅袅扬起眼睫,“这件事我帮你解决。”
虽说军中用人,自成体系,不在吏部职权范围内。但对于推荐人才这种事,陶玠丝毫不怀疑杜袅袅的本事。
他放下了心中担忧,沉着冷静地指挥大军,做临行前的最后准备。
然而当皇帝下令,监军的人选正式定下时,他却比任何人都感到意外。
“咱们这队的监军,竟然是一个女人,这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女人?有女校尉还不够,居然连监军都是女的?”
“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那可是监军,代表朝廷督查将帅,将军都得敬三分。”
“官家亲自选定的,错不了。”
“哎,我还听说,监军不仅是女子,还是我们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啊?竟有这事儿。”
众人言语中调侃的意味更浓。
“将军的未婚妻。那莫不是……杜尚书?”说话之人“嘶”了一声,传闻中的杜尚书,那可是个能人,这下可不敢轻视了。
“就是杜家那个女官?”其余士兵也是脸色一变,调侃瞬间转为恭敬。“我听禁军的兄弟们说,杜尚书可会带兵打仗了,而且武艺深不可测。”
“难怪能嫁给我们将军。”
“以后不能叫杜尚书了,得叫杜监军。官家亲封的。”
“夫妻齐上阵,这下我们将军不用担心有人跟他分权了。”
“说得是啊。官家这么做,定是有意为之。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咱们这队,必会立下赫赫战功,战无不胜。”
亲卫兵们的议论声传进大帐,陶玠盯着手上展开的信笺,停顿良久。这样传递消息的纸条他不知打开过多少次,而这一次,却心潮澎湃,双手止不住地轻颤。
纸条上简短地写着:“帝封杜氏为枢密副使,随军出征,行监军之职,持节可便宜行事。吏部尚书一职由侍郎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