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初高中校内奖学金助学金等一系列钱财来源,让他和周池一路扶持着坎坷地走过那么多年。
刚才他一打开门和谢致予对上眼的那一刻,让他恍惚回忆起之前他站在收银台后看着形形色色城市里忙碌的行人拉开或推开玻璃门进出的场景,或者是周池举起厚厚的传单遮挡足以令人眩晕的太阳的样子。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周绪起再回想起来,感觉这些生活仿佛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形形色色客人进门的姿态被机械地掰成一块白板;不久前还在和他争论初中物理题的小男孩的脸也被无情的抹除;甚至连眼前这盒辣牛肉的味道都扩散成一张大网,细细密密地吞噬掉周池在厨房暖色系灯光下翻炒出来的家常菜的香味。
周绪起摊开手掌,看着手心的纹路走向,他惊觉:他正在被这个世界同化。
收银台处扫码机滴滴声传来,他抬头看向那个眉眼浅淡的少年。
谢致予,好像是他和原来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周绪起掐着点在货架上拿了个饭团和一瓶新的矿泉水去前台结账。
“你家住这附近?”
谢致予顿了下,说:“不算。”
“骑车半小时吧。”
他扬了下眉,想说也不怎么近啊,后面又觉得确实不远。
“那你下班后回家?”他问。
谢致予用一种“不然呢”的眼神看着他。
“欸行,”周绪起把热好的饭团和矿泉水塞他手里,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
他强调:“别扫车啊。”
出了店门,又转身说了句:“东西塞你手里就是给你的。”
谢致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通交待,又垂眼看了眼手里透出热度的饭团,最后把两样东西放到一边,脱下工作服和下一班的人交班。
站在店门口不到两分钟,轻微的轰鸣声从马路边上传来,一阵强光哧溜一下闪在路边,他一抬眼,看到周绪起正伸长腿撑着地,整个人跨坐在摩托车上,车前亮着灯。
朝他吹了声口哨:“过来,送你回家。”
谢致予一下给他这架势搞愣了,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走过去。
“几分钟就能给你送到。”周绪起把脚刹打了,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谢致予一把给他拦住了,看了那酷炫的车头一眼,问:“你....飙这车啊?”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跑车?”周绪起说,“富二代没满十八,考不了汽车驾照。”
“cool吧?”
“酷。”
“我以为富二代都不遵守交通规则。”谢致予又说。
周绪起乐了:“那不能,富二代也是人。”
说完,视线落在谢致予手里的饭团上,摸了把饭团,说:“塞给你了,你不吃,现在都凉了。”
然后没再说什么,拍了拍身后:“上来。”
谢致予穿着简单的短袖T恤和长裤,上来扒拉了下周绪起要脱掉外套的手,言简意赅:“穿着,给我挡风。”
“成,坐稳咯。”周绪起“呜呼”了一声,拧动车把。
车身颠了下,谢致予一下撞上身前人的背。
风呼啸而来,天还未亮,马路边的路灯却足够亮,车灯已经关了。路上几乎看不到车,在极速流逝的风声中扫视,只能看到路边的环卫大叔,身旁停着辆垃圾车,拿着扫把和簸箕在清理着城市的地面。
周绪起:“你怎么值夜班?”
谢致予听着风声,片刻,回答道:“和人换了班。”
顿了顿,又补充了两句:“本来是值白班的,但是今晚值夜班的人临时有事,说上不了,他和我换了。”
“嗯。”
“怎么问这个?”谢致予说。
周绪起笑了两声,说:“问这个很奇怪吗?你问我为什么问这个才奇怪。”
也是,这个还在上学的年纪周末碰到同学在便利店值夜班多少有点奇怪。
身后沉默了,周绪起才接着说:“我其实就是想说,找兼职最好找白班。虽然我们还年轻但是也不好这么糟蹋身体。”
风声太大,谢致予凑近他耳边听了半天才听了个大概,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没什么区别。”
“什么?”周绪起没听清。
“我说,没什么区别,”谢致予声音很缓,“值白班和值夜班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周绪起偏了下车头,谢致予下意识拽紧了他的外套。
“其实.....”感受到拉力,他缓缓开口:“我第一次骑这车。”
“?”谢致予怀疑是风声太大他听岔了,“你说什么?”
周绪起笑起来,扯着嗓子复述了一遍。
路边的景象纷飞,谢致予拉紧前面人的衣角,停了半晌,才冒出句:“这车速是不是有点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