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如胶似漆的丈夫,她开始约三五好友,要么游玩赏景,要么喝茶看戏,最多的还是打麻将。
她的笑容全回来了,那日子过得,还同以往一样的舒坦。
全京师,乃至全大明,日子过得最舒坦的女人,莫过于蓝氏。
哪怕连人人艳羡的太子妃也不如。
乐儿虽得标儿独宠,可到底皇城内还有她这个婆婆,和重八那个公公。
尤其重八那样的公公,时不时非要找他们小夫妻的麻烦。
今儿赐个妾,明儿还要赐个妾,没个消停的时候。
马皇后想着自个丈夫搞出来的那些荒唐事儿,心头无声轻叹。
蓝氏言笑晏晏,“娘娘,臣妇想跟您告个假。”
她丝毫没有发觉马皇后眼底闪过的羡慕。
马皇后楞了楞,“告假?”
蓝氏点头,“茂儿和清儿在北平买了个温泉庄子,来信想接臣妇和公主过去住段时间。”
朱文玉也点头,虽不知道大冬天为什么要往北边跑,但去泡泡温泉也不错。
蓝氏接着道,“臣妇也想念继祖他们了,便想着去一趟。”
京师、北平来回,再加冬日运河结冰,她们至少明年开春才会回来,约莫半年没法进宫朝拜了。
马皇后听完,更为羡慕了。
蓝氏想念儿子、孙子,她更想,她五个儿子,有四个都远在北平,还有孙子们。
只是,朱重八规定后妃不得擅自离宫。
别说离宫,连后宫那一亩三分地都走不出去。
命妇散去后,空旷的殿内响起声悠悠长长的轻叹。
门口光线一暗,抬眸,是朱元璋逆着光走进来。
马皇后赶忙起身,迎了过去,“重八回来了。”
她熟练地替他解了披风,“传午膳么?”
朱元璋接过宫人拧好的热毛巾,边擦手边应道,“传。”
一道道热腾腾的御膳摆满桌,朱元璋扫了眼,满意地动起筷子。
马皇后就近夹了一筷子菜,“蓝氏今儿同我告假,说是要去北平看望继祖他们。”
朱元璋抬起眸,眼底满是嫌弃,“蓝氏也太不着调,她一守寡老太太,不好好在府里吃斋念佛,天天瞎折腾什么?”
马皇后:“......”
朱元璋还叭叭个没完,“白瞎了遇春早年待她的一片心。”
马皇后语塞良久,转而问道,“重八准备何时迁都?”
朱元璋想了想,“我和标儿商量过了,等到洪武二十七年。”
马皇后皱起眉,“那还得再等个两年?”
朱元璋点头,“那时候我六十六岁,六六大顺,正好迁都。”
马皇后:“......”
坤宁宫静默了一瞬,只余朱元璋的咀嚼之声。
马皇后再次挑起个话头,“也不知道允煌是不是愈发有重八的风采了。”
过去四年,朱雄英随着朱标数次来回北平与京师,而允熥、允煌实在年幼,自去北平,再也没有回来。
朱元璋顺着回忆了番孙女同自己相似的五官,笃定道,“允煌风采定然更胜从前。”
他满脸的自信,马皇后沉默了片刻,“小孩子没什么记性,也不知道允煌还记不记皇爷爷、皇奶奶。”
朱元璋更加的自信,“允煌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皇爷爷!”
马皇后:“......”
沉默良久,她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日积月累培养起来的,你我没在孩子身边,感情难免疏淡。”
朱元璋皱紧了眉头,思维无限发散。
离得远,感情淡,那标儿和雄英......
他们也会同自己感情疏淡?
朱元璋顿时没了食欲,“来人,传钦天监监正。”
马皇后一愣,“钦天监?”
朱元璋丢了筷子,“算一算出行的黄道吉日,咱们去看看标儿和雄英。”
反正迟早要去北平,他提早过去看看新都,也未尝不可,但前提是出行得顺利。
闻言,马皇后简直喜不自胜,随即无语。
自从登基,他那是一个珍爱生命,少出皇城,还特意把谨出入一则写进了《皇明祖训》告诫子孙。
【朕尝临危,几凶者数矣。前之警报皆验,是以动止。必详人事,审服用,仰观天道,俯察地理,皆无变异而後运用,所以获安。——《皇明祖训》】
钦天监监正干活极为利索,当天就把测算结果呈进了乾清宫,大吉。
御驾出行北平,路途将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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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通州码头。
朱标迎着白雾渺渺的河面,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些许茫然。
至关重要的时刻即将到来,也不知道爹和娘提前过来,是好还是坏。